赵构惯例没有做出反馈,目光转向汤思退,后者心领神会,上前一步,“陛下,眼前不过是镜花水月,金人与我有盟约。若是破盟在先,必遭天谴。再以我大宋精兵强将出战,必能却敌于淮河一线。昔日大散关、和尚原之战犹在,金人能奈我何?”
不管是谁,都选择性的把岳武穆的北伐战争选择性的遗忘,毕竟如今罪名未洗,此时忤逆鳞,无异于把自己踢出权力中心。无论是主和派或者主战派都不愿如此。
“调兵遣将又是巨大靡费,原本已经减少二十万贯赏钱,府库已拿不出多余钱粮去支持没有任何动向导致的调兵。若是钱粮不到,再引哗变,此事可比捕风捉影的金人南来要大得多!”
汤思退说到最后几句,语气已经不容置疑,他比陈康伯年轻二十岁,中气自然十足。
“王卿,可有话说?”
赵构把话题引到了正在装柱子的新任知枢密院事王纶头上。
王纶存在感一直很低,他的知枢密院事也是在两派争夺下捡了便宜。六月才使金而回,当时说金人恭顺和好,是因赵构威德所致。现在改言论,自然不美,而且,他压根就不打算更改。
“陛下,我看金人依旧不曾有此意,多半是捕风捉影之说罢了。”
参知政事贺允中不等王纶话说完就举着笏板出来反对,王纶是什么样的角色,他一清二楚,作为能臣,贺允中已在参知政事位上起落多次,但即便如此,依旧是有一说一。
“王枢密恐是言不由衷吧,我看你使金要么是拿人手短,要么是粉饰太平。朝堂民间多人说金人之志,你却百般扭曲真相,到底是何意!”
他是宰执当中年纪最大的,充分利用优势,倚老卖老。便是赵构,也奈何他不得。
眼见王纶被驳得哑口无言,唾沫星子洗个脸似的,汤思退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充当使者,不然,恐怕也是这命运。
眼见局面依旧势均力敌,赵构摆摆手,示意他们停下,“容后再议罢。”他不傻,真到事头上,为国捐躯,替他挡刀的,还是主战派。已经杀掉一个,寒掉不少心,此时再赶走能臣们,无异于挖坑架火,铁锅炖自己。
瞥见站在远处的辛次膺,“辛卿,火器监一事,可有良策?”
辛次膺掏出一个札子,交给走过来的太监,传过去。
“陛下,臣已有谋划,都在奏章之上,一阅便知。无论这金人南下消息有几成可靠,多准备些防具,总是无错!”
赵构翻着折子,起初眼神里满是欣赏目光,不愧是为政地方多年的老臣,计划甚是完备,条理分明,流程清晰,即便一窍不通,拿着也能去执行。只不过看到后面,眉头紧锁。
“火器监建造费用以及猛火药制造费用,如此之高?一枚铁壳火药弹的造价,竟然几倍于床子弩枪,它的威力,可能抵得上数只弩枪?”
“陛下,臣手上存留数枚,他日演示一番即可。其威力,比起弩枪来说,只怕强上数倍!”
“嚯!”
众人一听,不约而同发出感叹声,虽看过战报内容,但此刻说出来单枚威力,更夸张些!
赵构沉思片刻,再开口,“那可寻民间钱粮解决建造费用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