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庆又转身平静地望着他,朱冲咬牙道:“昨天有个军官来找我儿子,还带了尚方宝剑,他说自己是嘉王的护卫首领唐迁智,但我儿却认出了他。”
“他究竟是谁?”李延庆知道唐迁智必然不是真名。
“他是太子的心腹侍卫,叫做邓冲,真的有趣,东宫侍卫居然来保护嘉王,还拿着尚方宝剑,这里面的水很深啊!”朱冲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李延庆半晌没有说话,果然被他猜中了,这件事太子怎么会缺席呢,一旦朱勔被押解进京,太子就接手了,也就没有了嘉王什么事,嘉王和太子较量的第一个回合就输得干干净净。
李延庆忽然想到了一条毒蛇,当赵佶考虑用嘉王赵佶牵制太子,又安排嘉王来江南抓捕朱勔,一条毒蛇却始终在旁边冷眼旁观,这条毒蛇就是梁师成,他是太子的支持者,又岂能容忍嘉王影响到太子的地位?
李延庆忽然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邓冲来找你们做什么?”李延庆又追问道。
“他想要一些信件文书,也就是我儿和朝廷重臣的往来书信,这里面也包括相国蔡京,还有童贯,姑且可以叫做他们的把柄吧!有人想捏住这些把柄,当然不会是天子,你猜猜会是谁?”
李延庆冷笑一声,“你不会说是梁公公吧!”
“聪明!”
朱冲眯起眼睛赞道:“想不到你年纪不大,不仅箭法高强,头脑还居然这么灵活,不错,我也认为是梁师成,但我没有告诉他信件文书在哪里?一旦他拿到了,梁师成和蔡京达成某种妥协,我们也休想活着进京了。”
“你会告诉我吗?”
朱冲点点头,“我今天就是想和嘉王谈这件事,如果他保证我们父子路上安全,保证把那批文书信件交给天子手上,我可以告诉他东西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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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楷听完李延庆的汇报,顿时脸色苍白,原来唐迁智居然是皇兄的侍卫,不用说,一定也是梁师成安插进来的,皇兄竟然在暗中提防着自己,着实令赵楷感到吃惊。
“殿下,梁师成想要蔡京等人的把柄,太子想要这个功劳,但朱氏父子并不相信他们,朱冲想和殿下做交易,殿下能接受吗?”
赵楷负手在船舱来回踱步,沉思良久道:“我确实想把文书信件交给父皇,至于父皇杀不杀朱勔父子,我就不管了,你说呢?”
李延庆微微一笑,“我觉得这是桩好买卖,殿下应该答应!”
赵楷终于下定决心,“好吧!我现在就去见朱冲,你陪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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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更时分,纤夫们都休息了,船队也静静停泊在运河岸边,船队从黄昏时出发,已经走了五十里,明天再走一天,后天上午就能抵达苏州,但到汴京至少还要半个月时间。
河面上黑漆一片,万籁寂静,只听见河水拍打岸边的哗哗声,这时,一艘小船慢慢靠上了船队中的最后一条大船,只片刻,大船上扔下一个葫芦,小船便迅速离开了。
小船乌篷内,一支蜡烛被点燃了,只见一个穿着黑衣的方脸男子盘腿坐在船篷内,正是失踪的侍卫首领唐迁智,他的真名叫做邓冲,太子赵桓还是定王之时,他便是府中侍卫了,只是他刚刚才进入禁军系统,认识他的人很少,以至于他一路跟随嘉王赵楷南下,也没有被识破。
邓冲心中着实沮丧,他拿着尚方天子剑前来,最终逼迫王子武答应开箱取物,当他们撬开标记着文书信件的大木箱时,里面却是一堆帐簿,并没有他想要的信件文书,而一共三百八十四口大箱子,他也不可能全部撬开。
万般无奈,他只好去找朱勔父子谈条件,朱勔父子却一口拒绝了他的要求,但也明确告诉了他,他想要的东西并不在箱子里。
邓冲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等赵楷出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虽然他身份已暴露,无法再跟随赵楷,但在赵楷身边还有他的两名手下,给他充当耳目。
这时,一名手下走进乌篷,将葫芦递给他,邓冲顿时精神一振,这是他手下给他传来消息了。
邓冲从葫芦里取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句话,大意就是李延庆和朱冲谈了很久,虽然谈话内容不知,但估计朱冲告诉他了什么情况,李延庆在半个时辰前已经带着两名手下上岸走了。
邓冲沉思良久,一种直觉告诉他,一定是朱冲把那批信件文书的下落告诉了赵楷。
那么李延庆会去哪里?一个大胆的念头涌上他的脑海,他只能赌这一次了,邓冲当即令道:“立刻出发,去延寿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