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信都是写在白绢上,用蜡密封起来,由张文礼的心腹亲自携带前往梁国,不想竟然还是被晋军拦截下来了,这甚至让他怀疑是不是他麾下有人向晋国走露消息。
“父亲,晋王既然已经拦截了给梁主的信,那他将这信送还给父亲,这又是什么意思?”说话之人乃是张文礼的长子张处瑾,今年不到三十岁,却是年轻有为,经常随父出征,深受张文礼喜爱。
“嗯,或许晋王是想以此来向我提出警告吧?”张文礼心中惴惴,有些不确定的道。
“那父亲打算怎样做?”张处瑾接着问道。
张文礼沉吟半晌,不知该如何回答。
张处瑾接着又道:“父亲,既然晋王派人将截获的信送回来,想必晋王也没有下定决心对父亲用兵,否则他早就开始调动大军了,又何必多此一举?所以孩儿觉得,父亲为什么不继续保持和晋国的联合呢?想来晋王所求者,也不过如此了。”
“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张文礼苦笑起来。
他当然知道李存勖目前没有下定决心对付他,这从当初李存勖派人来册封他为承德军节度留后就能看出来。
不过张文礼之所以还要去勾连梁国人和契丹人,却是出于两方面的考虑。
首先一个方面就是为了彻底掌控赵国。
如今王镕一家虽然已经被杀光,但这并不意味着张文礼就完全掌控了赵国,许多王镕的旧部如今依旧想着杀张文礼为王镕报仇。
只不过目前张文礼得到了李存勖的正式册封,再加上他控制了赵国大部分的军队,在这种情况下,那些王镕的旧部暂时不敢随意出头。
但这些王镕的旧部如今基本上都在向晋王靠拢,张文礼想要彻底掌控赵国,就必须设法除掉这些王镕的旧部,而这样一来也就与李存勖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除了要铲除王镕的旧部外,张文礼所担心的另一个问题就是李存勖将来会不会秋后算账。
毕竟当初赵王王镕与李存勖之间的关系极为亲近,两人乃是儿女亲家;不仅如此,自从王镕背梁而转投晋国之后,他就一直与李存勖保持着亲密的关系。
每一次晋军出征,赵王都会派兵随同一起出征,两家之间的关系就如同一家人。
可以说王镕和李存勖之间的关系既是盟友,同时又是朋友。
所以在王镕被杀的消息传到魏州之后,李存勖当即就痛哭流泪,想要起兵为王镕报仇,虽然最终为了大局着想,勉强忍下了这口气,但他心中报仇的想法却是依旧存在。
对于这一点,张文礼自然也很清楚,所以即便是获得了李存勖的册封,有了掌控成德军的正统名义,但他依旧不敢与李存勖走得太近,反而想着与梁国勾结。
“所以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并非为父不想保持与晋国联盟,而是晋王他根本就不可能放过我,所以我只能寄希望于利用梁国来牵制晋国。”张文礼苦笑。
当初发动兵变的时候,他还是将问题考虑得太简单了,以为只要将王镕一家全部杀掉,接下来就能借助天下局势,慢慢想办法统合赵国,并且成为一方诸侯。
然而等大事做成之后,诸多事情纷涌而来,那时候他才明白要想掌控赵国真的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所以现在的他,颇有些骑虎难下的感觉。
“父亲,那梁国人到底靠得住吗?他们不是连年战败吗?如今还有多少实力能帮助我们?”张处瑾却对梁国不怎么看好。
“梁国人不管靠不靠得住那也没办法,咱们只能去联络他们。”张文礼摇了摇头,接着又道:“对了,契丹人那边联络得怎么样了?”
若是梁国人靠不住,那么他能依赖的就只有契丹人了。
早在五年之前,契丹首领耶律阿保机如愿以偿的改变了契丹族的传统,正式成立契丹国,建立起了一个类似于汉人王朝的帝国。
自那以后,契丹人时常南下劫掠幽州等地,成为李存勖的心腹大患。
四年前,耶律阿保机出兵围攻幽州,结果被晋军大将李存审给打得大败;这两年来阿保机无一日不想着再次南下报当年之仇。
若是张文礼能够劝说契丹人南下,说不定还能自保;若是梁国人最终靠不住,而契丹人也不愿意南下的话,那么他就真的大事休矣。
张处瑾连忙答道:“父亲,咱们的使者如今只怕刚刚抵达契丹那边,即便有什么好消息,只怕也不能这么快就传过来。不过那卢文进对于咱们却是极为友好,似乎愿意帮咱们劝说契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