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就这么走了,留下这么多谜团给我之后,便就走了。在农村,就我爷爷这个年纪无疾而终,算得上是喜丧。村里头的村民闻讯赶来,全都悲痛万分,未来几天帮着我和胖子料理老爷子的身后事。老爷子平生节俭,也未曾留下什么值钱的东西,葬礼办的也简单,过了头七便葬到了位于下古村北面响雨坡上的唐氏祖坟里去了。
没有了老爷子,偌大的砖瓦房里显得更加空旷寂寥,我呆呆坐在院子里,脑袋里一片空白,只盯着房檐看,手里攥着老爷子交给我的那张人皮古图。
胖子抗打击能力比我强悍许多倍,这几天忙里忙外,大小事宜基本都是他一手操办的,他和老爷子的关系远没有像我这么好,这里面很大一部份原因也是因为胖子小时候特调皮,而我就乖巧懂事的多。
当然,说是这么说,别看胖子白天阴沉着个脸,该接待乡里乡亲就接待乡里乡亲,该办酒席就办酒席,跟个没事人似的,可到了晚上人走屋空的时候,我亲眼见他自己关上灵堂的门,躲在里面掉眼泪。是啊,亲人离世谁不难过呢,好几次我红着眼睛站在外面想进去劝劝他最后都作了罢,胖子太要强了,太要强的人,心里的委屈总是要比别人多很多很多。
老爷子的事情弄了将近俩个礼拜,临近十一月的天象,突然间就提前下起了雪。我望着飘飘扬扬的雪花,心里却渐渐平复下来,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阴谋和骗局,不去再想那些模糊缥缈的面容,甚至都没去再想父亲他们这会儿到底在哪儿,到底,在干什么。
我突然觉得非常疲倦,非常累。其实打小,我就继承了爷爷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格,也是对任何事物都提不起兴趣,对任何人也没什么过多的想法,我爷爷还好,虽然无所眷顾,干的却都是行侠仗义的大好事儿,我呢,就完全没继承到他这一部份,对周围一切只有厌倦,对所有事情都只想逃避。
对啊……我就是这样吊儿郎当的性格,就是这么烂泥扶不上墙的一个人,我没想要封疆大吏,没想要拯救众生,更没想过要一手揭开一个天大的阴谋,我只想安安稳稳度完这无聊的一生,何副也好,曹雪也罢,彩柳也好,狐面鬼女也罢,老爷子也好,我父亲也罢,把我拉进这样的漩涡,又有什么意思呢?
我坐在漫天飘雪的院子里,越想越不是味道,不自觉的开始傻笑。笑了好一阵才歪歪斜斜的站起身来,心中毫无波澜的看了一眼手中所谓老祖宗大腿内侧剥下来的人皮古图,轻哼一声,风雪中一扬手,想将其抛掉。
却没想,手一抬就被人给拦住了。
我愣愣一转头,发现是胖子。
我刚想问他干嘛,却见他一脸怒色,横着眉毛抢先开口问我道。
“你干什么?”
我苦笑一声,“不干什么,准备丢了这劳什子的东西。”
“然后呢?”胖子少有这种咄咄逼人的时候。
我想了想,抬头望了望天,“然后啊……然后我们一起回打洛吧,我在家待业,你继续横行乡里……”
“我去你大爷的!”
我话还没说完,脸上骤然一阵热辣之感袭来,还没回过神来,这感觉已然转变成一阵剧痛——胖子实实在在给了我脸颊上一拳。
我往后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几乎不敢相信似的望着怒发冲冠的胖子。
“你他妈神经病啊?!”我也怒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