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叶向高已然闭门不出,戴罪在府,其贪腐银两,今晨朕已经派锦衣卫收缴统计,暂存于内库当中,合共十一万七千六百两,身为东宫旧臣,竟致如此受贿,朕痛心疾首,诸位便来议一议,这个收受贿赂的混账东西,究竟该如何处置吧!”
众人心思复杂,却见天子脸色沉重,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恨恨的说道。
众臣默然,皆是神色复杂,不过却是没有人开口说话,朱赓有心开口,不过还没起身,就被沈鲤一个眼神劝了下来。
而王锡爵和衷贞吉两个人,则是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李廷机。
经过了最初的诧异和不解,他们现在差不多想明白了,皇帝纵然再狠厉,也不至于拿自己的亲信臣子来开刀,既然如此,那么天子现在的这副样子,恐怕就是特意做出来给他们看的,为的就是求一个台阶下。
既然如此,那这个台阶自然该李廷机上去递,别人来说不定反倒会起了反效果!
“陛下息怒,老臣以为,叶侍郎固然有错,然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叶侍郎能够捐银国库,证明其心中已有悔过之意,况此事非叶侍郎一人所能左右,实乃官场乱状,不得不萧规曹随,其错未必全在叶侍郎一人,叶侍郎和陛下数年相伴,自王府之时一路效忠,不离不弃,一片拳拳为国之心,非一时之过所能掩盖,故臣斗胆,请陛下暂息雷霆之怒,准叶侍郎戴罪立功!”
这等关键时候,李阁老自然也不会掉链子,脸色沉重的起身,声泪俱下道。
果不其然,说完之后,天子脸色稍缓,似是想起了当初筚路蓝缕之艰难,叹息一声道。
“昔年朕与诸位先生居于王府,寄人篱下,步步小心,尚且不愧此心,如今身居朝堂,手握重权,却有此事,如何不令朕心痛?”
“陛下,老臣却以为,叶侍郎之罪可赦!”
朱常洛的话音刚落,衷次辅就上前一步,开口说道。
作为一个有志于向天子靠拢的次辅大人,如果到这个时候,他还听不出天子的弦外之音,他就不用在内阁呆了。
“哦?为何?”
朱常洛皱眉,开口问道。
“陛下容禀,官场贪腐之风猖獗,此乃臣等之过,然则风气已成,固难拔除,方才李阁老亦曾有言,身处官场难以随心所以,有时不得不萧规曹随,此乃朝廷风气不正之故,难以全归个人之错,陛下欲整肃风气,然若依法令责罚群臣,恐朝廷根基动摇,朝政混乱,不若仿效叶侍郎之事,谕令群臣上疏自陈,将贪腐所得上缴国库,若尔等有悔过之意,则准其戴罪立功,有敢再犯者,数罪并罚,冥顽不灵者,照法令处置,如此,既昭吾皇仁慈之心,又能肃清官场风气,可堪善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