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们这种站得高、看得远的人都知道,对对子这种事,最讲究的是急智和文学底蕴,尤其是在文斗之中,更加要讲究气势,步步紧逼,不给人半分活路,没有半分取巧可言。
这白河要是不肯与乌狂生文斗,恐怕早就拂袖而去了,凭他身份,谁敢拦他?可他偏偏在这拿身份压人,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在造势!
换而言之,就在白河问怜星小姐“文斗是否限于一联”那一刻起,文斗其实就已经开始了。从一开始,白河就已经赢在了“气势”这条起跑线上了。
而白河也正好是这么想的。
这时他见效果差不多到了,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便冷哼一声,假意道:“也罢,咱们文人之间事嘛,就应该用文人的方式来解决,乌兄,白某不该身份来压你的,是白某不对,在这给你道歉了,你……应该不会见怪吧?”
乌狂生一听,面色顿时就十分变得精彩了,青一阵红一阵的,让人一看还以为是便秘了。
无耻!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心里早已经骂到炸天了,可脸上却不得不恭恭敬敬的说道:“不敢,不敢!应该是在下多谢白兄,不怪在下唐突冲撞才是。”
“不怪,不怪……咱大人有大量嘛,不会与小人一般见识的……”白河哈哈笑道。
乌狂生被人骂做小人偏还发作不得,心里就别提多憋屈了,他又在心里狠狠的骂了几句“无耻!贱人!”之后,这才拱手道:“那不知这文斗……”
“这文斗嘛,咱不是说了吗?”白河得了便宜还卖乖,笑道:“文人之间的事,就该用文人的方式来解决,这场文斗,我接了!乌兄,请出题吧。”
见此情形,怜星、姚公子二人又是一声叹息:这乌狂生,已经完全被人牵着鼻子走了。姚公子有心出言提醒,但已是骑虎难下,只好作罢了,只盼乌狂生能自行醒悟过来。
可是乌狂生当局者迷,哪有这么容易看清这些门道?
只时,只见他说了一声“那好,多谢白兄赐教。”,然后生怕白河又搞出什么幺蛾子来了,便赶紧道:“白兄请听好了,在下的上联是——白鹅黄尚未脱落,竟不知天高地厚!”
“好!”
“好联!”众才子顿时大声叫好。
兰清明听出门道来了,小声提醒了一句:“老白,这小子在骂你呢……”
白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废话!你这草包都看出来了,我难道会不知道吗?
不得不说,这乌狂生还真的有两把刷子,随口出一联,境界就比方才九位才子高出不止一筹。因为这上联里“白鹅”与“白河”谐音,不但骂了他白河黄毛未脱(即乳毛,黄毛小子的意思),同时也暗指他不识天高地厚,敢与乌狂生这位金陵第一狂生文斗,一语双关,相当不简单。
不过凭这点小儿科就想难倒咱白大诗人,那也是不可能的。只见白河笑了笑,便指着乌狂生道:“乌龟壳早已磨尽,可算是老奸巨猾。”
兰清明一听,立刻便拍掌大叫了起来:“好!!!对得好!!!”
乌龟壳对白鹅黄,老奸巨猾对天高地厚,不但工整对仗,而且还暗骂乌狂生看似铁骨铮铮,实则是姚公子的走狗,早已棱角磨尽,枉称狂生,简直是绝了!
众才子闻言也是一怔,白河这一联对得的确是无可挑剔。可是他们却还是不约而同地“嘘”了一声。
——不为别的,就是看你这贱人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