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人。”田氏走到跟前,见杨进周已经跳下了马来,知道人家认出了自己,顿时又惊又喜,忙屈膝行了礼,“因为事情匆忙,生怕您去上朝了,去右军都督府亦或是神机营送信又不方便,所以小的就起了个大早赶过来。这是三小姐给您的信。”
尽管品级已经不比往昔,可杨进周上朝仍是只带一个秦虎。这会儿,秦虎在后头张头探脑地瞧了瞧,人还没认出来就听到三小姐三个字,立时往后头退了退,眼观鼻鼻观心作漫不经心状。而杨进周二话不说接过信拆开,利索地就着马上挂着的那盏琉璃灯,草草看了一遍,随即就贴身藏了,又冲着田氏点了点头。
“回去之后请复上你家小姐,重阳节之邀我代家母应了,另外那件事我会设法。”
“是,多谢杨大人,那小的这就告辞了。”
看到田氏走了,杨进周又重新上了马,秦虎这才策马上前来,笑嘻嘻地问道:“大人,时辰不早了,咱们走不走?”
“怎么不走?”杨进周没好气地瞥回去一眼,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警告道,“记着回去之后不许对娘胡说八道,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是是是……我绝不说三小姐送了信给大人你就是!”秦虎干笑了一声,随即忍不住又问道,“不过,这重阳节之邀是什么意思?”
“重阳节登高,我大约没法抽出空来陪娘登高赏菊插茱萸,难为她想得周到。”
杨进周说着就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随即头也不回重重一鞭抽在马股上,却是风驰电掣地驰了出去。后头的秦虎来不及问出下一个问题,只得无可奈何地挠了挠头,随即赶紧一纵缰绳追了上去,不一会儿,一前一后两人便消失在了长街的尽头。
重阳节将近,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市井百姓,但使有些闲钱的,多半会置办一两盆菊花,邀上三五好友在家里赏菊喝酒,也算是难能的松乏时光。正因为如此,京城大街小巷中往往有推车亦或是挑担的花农,全都是近郊专司种花的,那车上担子上尽是各式各样的瓦盎瓦盂,沿街叫卖,生意极其兴隆。而权贵家中往往有专门的花房暖棚,下人里头也少不了花匠等等,诸府之间送花的风气亦是极盛,炫耀多于实质,更没有太多忌讳。
镜园毕竟是新赐给杨家的,虽有个小花园,但各色花卉颇有些凌乱,眼看菊花将近,家里连搭一个九花塔的盆栽菊花也凑不齐。杨母江氏多年亲自操持家务,对于这些门面上的雅事已经不如年轻少女时热衷了,本意是在院子里摆个几盆应景,谁知道这一日杨进周上了早朝,她用过早饭在院子里散了一会步,下头人就报说,汝宁伯夫人带着长媳和几位本家太太来了,还带来了四盆菊花,说是太夫人特意指名送来的。
尽管对于这么一拨不请自来的客人,江氏要多腻味有多腻味,可门上的人尚未训练有素,而且也没那么有眼色,这会儿她也不能直接说病了,只能打起了精神到房中会客。眼见汝宁伯夫人郑氏身后随侍着一位个子高挑容貌姣好,衣着打扮极其精致华贵的少妇,她便知道这大约是那位新娶的世子夫人,也就是陈澜的二姐陈冰。
端详了两眼,她就觉得两人虽长相有些类似,可细看之下大有不同,至少,她那未来的儿媳绝不会在别人屋子里用那种挑剔的目光四处打量。
果然,坐定之后寒暄了一阵,郑氏便道出了今次的来意,却是邀她重阳节回汝宁伯本家祭祖。闻听此言,江氏不禁眉头一挑,好容易才掩住了脸上怒色。
这重阳不比除夕清明冬至,朝廷又不给假,男人们白日里根本没空去宗祠,至于女人们……须知汝宁伯府和别家勋贵不同,从第一代开始就定下了不许女子进宗祠的规矩,纵使伯爵夫人亦然,再说她一个人回去干什么,看那太夫人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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