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生在农村，下河洗澡是常有的事，所以水性还算过得去，很快就游出了很长一段距离。

水面昏黄，我在水下睁开双眼，能见度却根本不足两米，一口气憋得差不多了，正准备游向水面换口气，脚脖子却被一只手死死抓住了，吓得我心惊肉跳，差点猛吞了几口河水。

人在水面下，无论遇上什么情况，都千万不能惊慌，否则一口水呛进肺里，再好的水性也百搭。

这只手上的力度很大，我只能暂时停止了上浮，转身瞧过去，浑浊的水面下，很快浮现出了一张扭曲的大脸，挥手在水中抓扯着，仿佛十分难受。

我很快就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陈玄一，这小子的脚被坠落下来的石块卡住了！

妈的！

我此刻憋的气也快到头了，只好奋力游到他身后，伸手双手，使劲去帮他推动那块石头。

可这石头很大，尽管浸泡在水下，重量减轻了许多，可我连续尝试了好几次，都没办法将这玩意挪开。

陈玄一水性没我好，已经开始疯狂地伸腿了，我知道，一旦时间耽误下去，这小子肯定会因为窒息而呛水，水道中还有这么长一段距离，到时候恐怕救下了他，他也没力气继续游了。

怎么办……怎么办？

我肺部也在拼命缩紧，憋气到现在，胸膛仿佛要炸开了一般，看了看陈玄一，双腿在河道中一蹬，疯狂往上游。

脑袋浮出水面的那一瞬间，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换足气之后，我没有丝毫犹豫，再度扎进水面，用手死死扣紧了陈玄一伸出的胳膊。

既然抬不动那块石头，就只能想办法把陈玄一拉出来了，我鼓足了力气，在水面中疯狂地拽着陈玄一，使劲往后扯，一下又一下，可那该死的石头却纹丝不动，根本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

人在溺水的状态下，所以理智都会变得不清醒，出于求生的本能，陈玄一死死抱住了我，拼命将我往下拖，我猝不及防地张大嘴，冰凉的河水朝我嗓子眼中灌入，顷刻间，连自己也溺水了。

我拼命挣扎着，可陈玄一力气本来就比我大，在这种状态下，哪怕亲父子都是不可能松手的，渐渐地，连我也被他拖进了水下，意识被冰冷的河水所淹没。

我心中很快就涌出了一抹绝望，可怜我王家到我这代就剩一棵独苗，连个媳妇都没讨到，就这么溺死，实在太划不来了。

可当大脑因为缺氧而即将陷入昏迷的时候，我肩膀上却突然多了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便将我和陈玄一拉扯出了水面。

当即将爆炸的肺部再度被新鲜空气所填满的时候，这种绝处逢生的喜悦感，是常人完全无法想象的，陈玄一也被拖离了水面，不过他溺水太久，神智已经不清醒了，我只好用胳膊夹住他，另一只手死死扣在石壁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随后，水面中钻出一个锃光瓦亮的脑门，大和尚飞快朝我们游过来，伸手探了探陈玄一的鼻息，居然将五指紧握，一拳重重地打在了陈玄一的肚皮上。

“啊！”陈玄一翻着白眼，发出一声参见，肺部承受到重拳的挤压，一口酸水全都朝我脸上喷了过来。

卧槽！

我被呛得睁不开眼，只好松开手，将脑袋伸进水下清洗了一遍，再度从水面中跃出来的时候，却见陈玄一正一脸茫然地握捂着后脑勺，愣愣地看着我们，“师父，你打我干啥？”

大和尚没说话，我却立马朝陈玄一扑了上去，伸手掐着他脖子，大骂道，“草，我特么还想杀了你呢！”

“别闹了，快走！”这时候，疯道人也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抓着我的肩膀催促道，“上面的墓穴被压垮，那些石头会沿着暗河往下滚，再不走，等着被活埋吧！”

我只好松手，拽着陈玄一的衣领飞快往下游。

暗河中的水流“哗啦啦”直响，越往深处游，水流声就变得越来越湍急，我们发现了越来越多的暗流，全都沿着石壁往下延伸，无数直流并行汇入，居然在地下石缝中形成了一条暗河，伴随着“哗哗”的流水声，疯狂地冲刷着河流底部的暗礁。

到了这里，就算我们不用划水，水流也能载着我们自动往下移动，并且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我们会被带到哪里？”水流越来越急，我心中也渐渐慌乱了起来，脸色苍白地望着身边的疯道人。

“不知道，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会汇入河流，运气不好，就只能憋死在下面了。”疯道人脸色一如往常的平静，仿佛生死之事，对他而言根本犹如吃饭睡觉一样平常。

我满脸苦涩，内心倍感绝望，正在这个时候，陈玄一却用力抓住了我的手，那双手冰凉冰凉的，带着明显的颤抖，连嗓子也喊破了音，“小心，下面有断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