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觉笑道:“那我便让她的女儿生个孩儿,让他老脸丢尽了。”
郭采薇大啐一口道:“呸,你果然是个坏人。”
……
王府后园内。郭冰负手在阳光下来回走动。虽然春光明媚,但他的脸上却是阴晴不定。一会儿想到若林觉的计划成功,对王府将大为有利,故而面露笑容。一会儿又想到此事带来的巨大风险,弄不好将不可收拾,故而阴云密布。心情起伏之际,情绪也忽好忽坏。
“昆儿怎么还没来?他去何处了?”郭冰停步朝着不远处的站立的一名管事皱眉问道。
“启禀王爷,小王爷已经回府了,只是不知为何还没来见王爷。小人这便再去请。”
郭冰刚要说话,忽然圆门外脚步咚咚,郭昆大踏步从假山之侧的石板道上走来。管事的忙道:“王爷,小王爷来了。”
郭冰哼了一声,沉声道:“上茶来。”
郭昆急匆匆阔步而至,一眼便看到负手站在草地上的父王以及父王身边散落的一片狼藉。
“孩儿参见父王。”
“恩。来啦?怎地这么久?又去街上闲逛去了?”郭冰沉声道。
“孩儿没去闲逛,上午是去宁海军驻地转了一圈,跟宋指挥使说了几句话。刚回来便听说父王叫孩儿,这不赶紧便来见父王了。父王……这地上是怎么回事?谁惹您生气了?”
郭冰看了一眼满地的狼藉,摆手道:“刚才那个林觉来见了父王,说了一些话惹得我发了火,我拿茶壶茶盅砸了他。”
“哦?林觉那厮来了?怎么惹得父王发怒了?”郭昆并不打算将从林觉口中得知的事情说出来,既然是验证,那么当然要听父王说的跟林觉说的是不是一样。
“坐下说话。”郭冰坐了下来,郭昆将一张倒在地上的椅子扶正也欠身坐在他对面。
“昆儿,这林觉跑来,跟我说了一件事。父王觉得有必要跟你商议商议,因为这件事太过重大。父王想听听你的意见。”郭冰沉声道。
“父王请说,孩儿恭听。”
郭冰低声缓缓的将林觉刚才来见自己的经过说了一遍,甚至连林觉威胁他的那一段都没有遗漏。在自己儿子面前,郭冰什么都不会隐瞒。哪怕这是一件很丢面子的事情。
郭昆皱着眉头认真的听完,心中暗自点头。林觉没有撒谎,父王的叙述和林觉所言一模一样,只是角度不同罢了。林觉确实是向父王提出了剿灭海匪的建议。
郭冰说完经过后静静的看着郭昆,他奇怪的是,郭昆脸上竟无丝毫的诧异之意。儿子何时变得这般淡定了?
“昆儿,你觉得这件事可为不可为?”
“父王,不瞒您说,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刚才我在府里遇到了林觉,他将此事告诉了孩儿。”郭昆自己揭开了他如此淡定的谜底。
郭冰恍然,再问一遍道:“那么,你认为此事可行否?”
郭昆沉吟道:“爹爹,恕孩儿直言,此事风险极大。这计划本身就很冒险,且一旦失败将会不可收拾。林觉固然是贱命一条,他想出这个计划可以不顾生死,但对我们来说,怕是要慎之又慎。”
郭冰皱眉道:“昆儿的意思是……不能冒险么?”
郭昆摇头道:“孩儿不是那个意思。孩儿只是说要慎重罢了。父王,上次回京城之后,父王便一直心绪不宁的样子。是不是朝廷里又有对我王府不利的流言?惹得父王不开心?”
郭冰沉声道:“昆儿,父王本不想跟你说这些,但现在却也不必瞒你。朝中对我王府不利的流言何时停止过?不过,吕中天他们再捣鬼,只要圣上不发话,他们的话也还是无用。然而,这一次圣上跟我说话的苗头不对。数次问及海匪为患之事,言语中似乎颇有责怪之意。昆儿啊,那意味着什么你知道么?”
“父王的意思是,圣上要召我们回京了?吕中天那老贼的谗言奏效了?圣上对我们有所猜忌?”
“未必是吕中天的话起了作用,你不知道,我这位皇兄是个极有主见的人,他行事可不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三年了,皇位已然稳固,他是自己认为我们呆在杭州不妥,是他自己动了心思的可能性更大。他只是先试探我。试探之后,观察一段时间,他便要下旨了。他不想让我们留在杭州,留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昆儿,我们怕是无法留在杭州了。”
郭昆皱眉道:“父王,圣上未必是那种人吧,也许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郭冰冷笑一声,叹道:“昆儿,你父王和他一起从小长大,难道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么?父王跟你说一件小时候的事情吧。那一年,我才九岁,有一天,我和皇兄去父皇寝殿中玩耍。那天天气有点冷,我穿的有些单薄,母后便随手拿了父皇龙袍给我披在身上。当时倒也没事,但是之后,皇兄把我狠狠的打了一顿,打的我浑身青紫,还将我的一根脚趾头用石头砸断了。我痛的要命哇哇大哭,他威胁我说不许哭叫,还要我说是自己失足摔断的。他告诉我,那龙袍将来是他要穿的,我怎么能穿?即便是母后要给我披上,我也不能穿。他还告诉我,今后我要是再敢这么做,将来便教我死在他手里。我那是年纪小,根本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后来慢慢长大了,我便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就这一件事,你该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吧。在外人面前,他是慈祥的兄长,可是谁又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