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办妥了。”半月夕看看万历,后者亮了亮由羊皮制成的居民证——上面有他的各项信息,姓名、出生日期之类的,还有右手拇指按纹,还有代表东渔镇的鲨鱼型印章。
“而且啊。”半月夕神神秘秘地凑近半月伊,“我还说服他,让他帮忙了呢!”
“帮忙?”
“就是那个,那个啊。”
半月伊稍稍思索了片刻,顿时爆炸。
“好啊你!你还想着做那些破事啊?!”
这可不是一般的吼声,旁观者看到本来一直悠哉游哉的万历第一次哆嗦了一下。
“你个败家的!你父母给你留的钱都被你浪没了!老娘拼了命四处求人才没让你落下债务,你还不知反省啊?!还道你真心救人......我!”
半月伊全然没了温和的形象,顺手抄起门旁的扫帚,劈头盖脸地朝半月夕砸去。
“啊啊啊……哎呀,都说了第一次做事情总会有挫折嘛,哎哟!你听我说啊!小伊!这次......哎哟!圭,圭兄弟救我!”
说起来这半月夕还是真自来熟,明明非亲非故,只是沙滩一面之缘,愣是给他在一天之内混到了称兄道弟的地步。不过,万历可不至于傻到撞枪口——教训不成器的男人时,妇女是无敌的,万历对此有着深刻体会。
“我还是睡之前的房间对吧?”他果断无视半月夕,问半月伊道。
“嗯!是!我打死你我,那本来是我公公婆婆的房间,现在没人住,我打不死你我,你就住吧!明天早上,我打!我给你准备洗漱的东西!”
边教训丈夫边回复万历是个很有意思的场景,旁观者都有种拿手机拍视频发网上的冲动了,虽然他自己的各网站账号是都忘了就是了。
万历点点头,走入了半月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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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的太阳,和地球差不多,而月亮,则截然不同——有三种,红黄白,每种120天,红黄交接两天,黄白两天,白红有时一天有时两天。由红月季初为一年开头,下一次白红交接,就是过年时分。
今日的月亮,是黄的,此时,正是一年正中,等待收获之时。
“怎么,还不睡吗?”
看着望星空的万历,旁观者有点百无聊赖。
“不困。”
万历扶住腰。
“你其实挺走运,自己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也省去很多牵挂啊。”
旁观者心中咯噔一下。
万历可没有失忆,他只是模糊了部分经历,但对他来说,自己建立的种种关系,可没有被他遗忘。
然而,即便是没有穿越到另一个世界,他的大明也早已烟消云散。
他心中会怎么想呢?
联想到万历至今表现的从容有余,淡定自若,再想到“逞强”这个词,旁观者顿时觉得,自己之前的部分言行,太过欠妥。
沉默。
“怎么?不说话?”
万历眨眨眼,稍有不解,旋即想到了什么。
“等等,该不会,你是在替我挂心了?”
“啊?额......”
“哈哈哈哈......”
万历不禁大笑。
“笑什么?”旁观者疑惑道。
“我好歹是个皇帝好吧,真当皇帝的心志如此脆弱么?说实话吧,我对大明兴旺,还有子子孙孙那点牵挂,早就一死了之了,就不劳你在此费心咯。”
旁观者庆幸自己没有形体,不然脸肯定已经涨红了。
“不过其实,我现在真挂心的还是有的。”
万历止住笑,略显严肃。
“我的尸骸,在你的年代如何?”
啊。
旁观者刚想回答,就觉得一阵尴尬。
总不能就那么露骨地说,陛下,您的尸骨在近代十年动乱时期,作为旧社会的一部分,被挖出来以后,连研究都没怎么研究,就被挫骨扬灰,头骨可能还在厕所待过一段时间吧?
“......不怎么好,成灰了。”
最后,旁观者只说到了这里。
万历听罢,沉默良久。
“......哈哈哈哈哈!”
末了,他摇着头,轻声苦笑了几声。
“......该啊。”
“什么?”
最后的二字,音量极小,旁观者离得算近了,却根本听不清。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下意识说的。”
万历本人似乎也惊了,皱起眉头。
“......算了。”
最后,还是万历大手一挥。
“睡了,晚安。”
接着,旁观者刚意识到,自己这状态用不用睡眠还是个问题,就突然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