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操之对荆奴道:“小盛身份特殊,绝不能泄露,他现在声名不显,以后在军中名声大了,又且如此雄壮,少不了也会有人联想到冉魏王,这对小盛极为不利——”
荆奴对陈操之是佩服至极,又知陈操之是真心关爱冉盛的,便问:“小郎君说该如何做?”
陈操之道:“我以为小盛得改姓陈,叫陈裕,此后与我兄弟相称。”
荆奴瞠目结舌,仔细想想,陈操之说得有理,冉盛的身份不能泄露,而且钱唐陈氏现在是士族,陈操之更是江左俊才,认流民出身的冉盛为弟,实在是对冉盛的恩德,当即眼望冉盛:“小盛——”
冉盛也愣了神,迟疑道:“小郎君是我阿兄?”
陈操之微笑道:“小盛不愿意?”
冉盛拜倒在地,含泪叫了一声:“阿兄——”
陈操之道:“好,从现在起,你叫陈裕,字子盛,也是源出我颖川陈氏,是我远房从弟。”
陈操之、冉盛、荆奴回到凤凰山下寓所,小婵、来德等人都焦急万分,见三人平安归来,这才放心,小婵赶紧与仆妇备水给三人洗浴,又命厨娘煎红糖姜汤让三人祛寒,虽说是仲夏暑天,但淋了这么久的雨,也会感风寒的。
冉盛头脸多处擦伤,衣衫破烂,双臂红肿,陈操之命左朗去寻军中常备的跌打损伤药来给冉盛治伤,又对小婵等人说冉盛是他远房从弟,是荆奴最近才得知的。
小婵、来震、来德等人都是惊奇不已,不过既然操之小郎君这么说,他们自是信之不疑,都来恭喜小郎君和小盛。
来震这时才把陆葳蕤的信送上,先前忙着谈论陈家坞,把陆小娘子写给小郎君的信都忘了呈交了。
陈操之展看陆葳蕤的信,一叠精致黄麻纸、《华山碑》体小隶,竟是陆葳蕤写的一则一则日记,陆葳蕤从四月十六日起每日记下一些自认为有趣、陈郎君也感兴趣的事情,想着哪一天给陈郎君看,因为她自顾恺之与张彤云结婚后就再没见过陈郎君,二伯父管得很严,陈郎君又去了姑孰,相见时难,思念萦怀——
陈操之先前因为冉盛的事心潮起伏,现在一则则读葳蕤的日记,目蕴笑意,心绪惭平。
次日,陈操之去见谢玄,说了冉盛是他远房从弟之事,谢玄大为惊讶,却也不疑有他,当即与陈操之一道领着冉盛去见行军司马,桓温早就说要授冉盛伍长之职,行军司马当即为冉盛注军籍,注籍之名是陈裕,字子盛,隶属宁远将军桓石虔麾下。
桓石虔是桓温弟桓豁之子,小字镇恶,有才干,勇武过人,矫捷绝伦,六年前随伯父桓温第二次北伐,桓冲被苻健大军围困,无法突围,桓石虔跃马赴之,救小叔桓冲于数万敌军之中而还,莫敢抗者,三军叹息,威震敌人,时关中小儿有患疟疾者,谓曰“桓石虔来”以怖之,病者多愈。
注罢军籍,领了腰牌,谢玄与陈操之和行军司马带着冉盛去见宁远将军桓石虔,桓石虔近日方从荆州而来,听说这个伍长陈裕是新近名气极盛的陈掾的从弟,又且如此雄壮,当即让帐下一个身量在七尺五寸左右的牙兵与冉盛角牴斗力——
冉盛虽未学过角牴斗之技,但胜在力大,一力降十会,那牙兵还未近身,就被冉盛当胸一把揪住,奋力一提,竟把那亲兵双足提离地面,随手一掼,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