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祖皱眉:“王二赖子?听名字不像好人,海桐姐姐,你认识王二赖子,不想嫁给他么?”
海桐眼眶里蓄满泪水,哽咽着说:“当然不是什么好货,王二赖子本名叫什么我也不记得了,幼时还见过一面,当时年纪小分不清好赖,这两年听人说是个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那王婆子在院子里更是出了名的刻薄。”
安祖恍然大悟,原来是海桐不满未来姻缘才会失魂落魄,她掏出帕子为海桐擦擦眼泪,眼珠子一转,清脆地说道:“姐姐不喜欢她,可以跟夫人讲啊!夫人最看重姐姐,难道还不会为姐姐做主?”
海桐犹豫地摇摇头,早上她看出来小林氏心里憋着坏主意,哪里敢去触小林氏的霉头:“夫人厌了我,再说,拿这种小事去烦夫人,我不敢。”
安祖劝道:“海桐姐姐,姻缘是女儿家一辈子的大事,万一选错人,可是要后悔一辈子的!况且,我瞧着夫人虽然面上呵斥海桐姐姐,却是最为信任姐姐的,姐姐何不尝试去问问,有没有结果总算努力过,便是后悔,姐姐也没有遗憾,姐姐细细想想,是这个道理不是?”
海桐觉得眼前的黑暗慢慢照射来一屡阳光,小林氏最为信任她,安祖不可能在一个月之内取代她的地位,那么,她还是有一搏的可能的,她脸上缓缓浮起笑容:“安祖妹妹,谢谢你。”
安祖嘴角勾起灿烂的笑容:“海桐姐姐照顾我良多,我不过说两句劝慰的话罢了,这些话姐姐早晚也会想通的。”
海桐朝她一笑,拎起裙角先去茶水房泡了杯热茶,正值小林氏吃不惯别人泡的茶水发火,她赶忙送上自个儿泡的茶,笑逐颜开:“奴婢给夫人送茶。”
小林氏挑起一边嘴角,讽刺地笑:“这会子又正常了?”
海桐讪讪地束手而立。
小林氏挥挥手,忙活一天抵不上海桐一杯热茶的三个丫鬟心有不甘地退下。
小林氏用茶盖撇了撇茶叶末子,吹了吹,尝了一口:“还是海桐你泡的茶对我胃口。”
海桐说道:“夫人喜欢便好。”言罢,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诚恳地望着小林氏:“奴婢想求夫人一件事。”
小林氏挑眉,突然觉得嘴里的茶水索然无味:“什么事需要你跪着求我?”
海桐苦笑,她从未求过小林氏,说道:“夫人,奴婢听说管马厩马草的王婆子给四夫人院子里的嬷嬷送礼,要将奴婢许配给她儿子,王二赖子。王二赖子吃喝嫖赌,奴婢不想嫁他,求夫人给奴婢一条活路!奴婢愿意在嫁人后继续在永和院当差,伺候夫人一辈子!”
小林氏放下茶盏,玩味地看着海桐:“我本就没想让你嫁人后出永和院,你想的倒是跟我想到一处去了,我打算等你嫁人后,再传你进来当管事嬷嬷。”
海桐微惊,旋即恢复平静,她早该猜到小林氏的打算,小林氏看似在大力提拔安祖,但到底没让安祖值夜,说明安祖的考察期长着呢,离信任还很远,小林氏近两年内当然不会放她走,她也不敢走,她走出永和院只可能是横着离开。
但是,她绝对不嫁给王二赖子那样的人:“夫人,那王婆子……”
小林氏叹了口气,扶起海桐,面色变得慈祥:“海桐,你也知道我在府里的处境,我就不打肿脸充胖子说漂亮话,你的亲事捏在四夫人手上,她铁了心对付你,不是王二赖子,也可能是李三痞子,你放心,总有一天,我扬眉吐气,再给你挑个好人家,你先委屈几年。”
海桐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小林氏到底是侯夫人,她不让王婆子打主意,王婆子肯定会知难而退,小林氏不是管不了,而是不愿管,她在用这种方式惩罚她。可姻缘、贞节,拿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东西来惩罚她,是不是太严重了?即便以后小林氏兑现承诺,她又怎能忘记这几年的伤疤?
海桐本就不是多温顺的人,面上丧气地应诺,离开正房后却在心里破口大骂小林氏,说这般好听,小林氏怎么不先嫁个无赖,过个几年再挑个好夫婿?当年还不是没成婚就爬了定南侯的床!一贱/人耳!
安祖一瞧海桐的脸色便知海桐的事没成,这在意料之中,她早上给了小林氏那么重要的一个消息,小林氏净想着怎么除掉傅卿云和宋姨娘了,哪里会搭理海桐的事?
因此,她只是无声地安慰海桐。
谁知,事情竟来得那么快,在海桐跟小林氏求情的第二日,哭了一夜的海桐便被定南侯的人强行拉到傅四夫人的院子里配人。安祖一路跟随,给拖拽海桐的人塞了几个银锞子,这才没让海桐受更多苦,因此,她也见识了大户人家是怎么给丫鬟和小厮配对的。
丫鬟和小厮分别背对背站在一张黑色的帷幕之后,傅四夫人命人抽走帷幕,他们转身,对面看见的是谁,将来要嫁的人便是谁。海桐对面的人便是色眯眯微笑的王二赖子。
安祖嘴里抽冷气,这个配人的法子比地主家里还要残酷,她看见海桐和几个长得很漂亮的丫鬟崩溃地大哭。安祖想,这种配人的法子跟拉牲口配对又有什么不同?昨儿个还是锦绣华服的大丫鬟,明儿个便是最低贱的无赖的媳妇,天差地别!
安祖若有所思,她对小林氏的心狠手辣又了解一层,她本想卖海桐一个好,谁知小林氏连最信任的海桐都不愿意伸手拉一把,看来,她得换个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