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夫人苍眉微蹙:“徐嬷嬷,使两个小丫鬟盯着梨蕊院。唉,真是不省心。”
徐嬷嬷应诺,抿了下唇,这亲家做的,林老夫人还得给些好处才能见外孙女。
林老夫人当做不知道卿云拥福簪的事,一路慈爱地笑着到了梨蕊院,饮了半盏安神茶,便躺在傅卿云卧房的炕上歇晌。
林翠玉朝傅卿云使个眼色,两人蹑手蹑脚地出来,傅卿云问道:“外祖母怎么今儿个来了?”
林翠玉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嗔怪道:“还不是为傅表姐你的事?我大哥急得不得了,以为你被你们老夫人软禁,正被小林氏欺负呢。老夫人这才火急火燎地往这里赶。”
“啊?外祖母这会子不会在积聚精神,待会儿和我们老夫人吵上一架罢?”
林翠玉噗嗤一笑,旋即竖起个大拇指:“傅表姐,你真是料事如神!”
傅卿云面色一变,急急说道:“我刚才说笑的,你们可别撺掇外祖母,何况我又没受什么委屈,何苦让她老人家动怒,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小林氏这边,我自有应对的法子……”
林翠玉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傅卿云,重重地唤了声:“表姐!你这还叫没受委屈,大哥都跟我说了,你跟大哥之间的信件往来都不许了,这不是软禁是什么?你放心,老夫人知道你的簪子坏了,不过我们今儿个来不是为簪子的事,你就看着好了,不会让你背个告状的黑锅。”
“我不是这个意思……唉,罢了,我看外祖母气势汹汹的,还专门乘了轿子来,怕是心里憋着气的,闹就闹一场罢,散散气只怕还好些。不过,一会子,你可劝着点,别火上浇油。”
林翠玉笑嘻嘻的:“我是那样的人么?你尽管放一百个心,老夫人修炼多年,拿捏分寸比我们强多了。”
傅卿云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老是让外祖母为她出头,她觉得自个儿很没用,不过,她现在的身份地位是这样,头上压个“孝”字,说话行事自然顾忌的多。
傅卿云转而问起傅云丽的亲事,听说是云州吴家,她皱眉思索良久,才从记忆里找出来。
前世北狄南侵,云州在北方最先受到冲击,吴家出了不少忠君爱国的人士,在抵抗北狄的侵略时出了很多誓死守城的英雄,吴家在民间的声望很盛,后来在军中冒出一匹黑马,声望更高。可惜,南齐朝廷比北齐更加乌烟瘴气,那名吴家将领在南下后逐渐被文官排挤出朝堂。
傅卿云想了很久都没记起来那姓吴的黑马叫什么名字。
林老夫人歇晌起身,果然神采奕奕很多,梨蕊院伺候的丫鬟端来铜盆服侍她洗手净脸,她的眉梢便是一皱。
扁豆忐忑地问:“林老夫人,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合规矩么?”
林老夫人看着那铜盆,缓慢地说道:“你做的没不合规矩的地方,只是我看这铜盆不顺眼。”
扁豆答道:“铜盆是府里统一发下来分到各个院子里的。”
林老夫人慧眼如炬,目光灼灼地说道:“我记得你们姑娘小时候,我来做客,她用的是你们前头大夫人(大林氏)嫁妆里的铜盆,那纹路细致得行云流水,岂是这等粗劣的铜盆可比的?卿丫头,那铜盆哪里去了?”
傅卿云知道林老夫人开始发难了,她有些懵,林老夫人不愧是宅斗高手,刚一睁眼,意识还没清醒呢,便开始实施计划了,看来她要学的地方还有很多。
她上前两步,低眉顺眼地说道:“外祖母,母亲嫁妆里的铜盆,还有其他洗漱用具,我二妹妹瞧着精致,便要到她房里使去了。”说着,亲自拧了热毛巾服侍林老夫人擦脸。
林老夫人柳眉倒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傅卿云抿了抿唇,有些难堪,如实答道:“是我九岁,二妹妹八岁时候的事。”
这么一说,她真觉得自个儿蠢死了,傅冉云那么小就懂得算计她了,而她稀里糊涂的,竟认为小林氏母女是世上跟她最亲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