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初晗看起来对洛言很不错,但都带着明确的目的性。给他衣裳,那衣裳是成衣铺做的;给他安抚,也不过动动嘴皮。青年也许忍够了,也许一直很烦她。在她再一次逗他玩时,他挥开了她手中的树枝,“既然不诚心,何必招我?”
既然不诚心,何必总逗弄一个人呢?
卫初晗面上的神情淡了下去,诚心吗?多么遥远的字眼……洛公子,你是否知道,你面前的这个看起来功利熏心的姑娘,很多年前,她也有无怨无悔付出的时候。绝对的诚心,绝对的无杂念。
那年,刘洛住在她家,总是躲着卫初晗。卫小姑娘不揭人疮疤,但父亲嘱咐她照顾客人,她一直谨记。在卫父的安排下,少年去族学上课。卫初晗悄悄的,送他许多东西。有时候是一枚糕点,有时候是一块软糖,有时候是手工玩艺。
卫小姑娘总是用各种办法、找各种借口,让别的人帮她送东西。那时候,少年收到的礼物,总是神出鬼没。时而在他会经过的花园小径上,时而在学堂的先生那里。经常是他偷偷盯人,可疑人士发现了不少,却硬是没找到,是谁对自己散发的善意。他怀疑过卫初晗。但卫姑娘和他,是那么不一样的人。他们甚至没说过几句话。
虽然卫初晗是他唯一认识的伙伴,但也不能因为见过两面,就自信地觉得人家会送自己礼物吧?毕竟,卫初晗看起来,是那么端正温雅的一个大家闺秀。她该是被人示好,而不是向人示好。
很长一段时间,刘洛都不知道礼物的真正主人是谁。
后来,卫初晗洋洋得意,与刘洛说起自己的远瞻性,“从那时候起,我就在追你了。”
刘洛慢吞吞,“是么?”
“你没感觉?”少女吃惊。
“有感觉,”少年抿嘴,“但我一直在想……追我的,确定是个人吗?”
因为他使尽手段,也没见到送自己东西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怎么能因为我聪明得让你发现不了我的存在,而怀疑我不是人呢?”少女装模作样地叹气。
换来少年低头一笑。
他微微一笑,世界都灿烂。
那些想来多么单纯的岁月,在时光漫潮中,却离卫初晗越来越远了。
许是思虑过重,卫初晗来了癸水。自从醒过来,她的身体机能已经紊乱,这还是第一次来癸水。小腹胀痛,心烦气躁,无处发泄。为转移注意力,她故意使唤洛言走动走西,还百般不体谅他——
“我要喝水。”
“我饿了。”
“我腿疼。”
“天太冷了。”
“天太热了。”
“你不是武功好吗,怎么那么慢?”
洛言不理她,她催得急了,他冷声,“我不是你仆役!”
到夜里,卫初晗仍疼得睡不着。她想让洛言找些热水,帮帮自己。但两人白天才吵过架,卫初晗实在说不出口。她抱着肩,闭眼蹙眉养神。青年蹲在她旁边,推了推她肩。
卫初晗不耐烦,“别理我。有事明天说。”
他再次推一推她。
卫初晗怒视,“洛言!”
他低声,“你是不是吃不惯山里的东西?我在前面一个地方埋了银钱,我们去挖出来,明天进城镇,给你买吃的。你别生气了。”
“……”他竟然以为她是吃不到好吃的在生气。卫初晗目中噙泪,真是一个傻子啊。
见她落泪,青年莫名慌乱。直到卫初晗低头靠他肩上,小声,“别提吃的了,我小腹疼,你帮一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