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一句话,久而轿内再无言。
至高无上的权力,她再心中有些悲凉的叹了一遍,又默默的骂了自己一顿,柳月柳月,你自知道他无病时不就已经清楚他将来注定血雨腥风,冷面无情的路了吗,不是还想着暂且跟着他,日后好自创一番事业的吗,为何所有一切将要开始的时候你却畏惧矫情了呢
为何呢?也许,是她的安逸日子过了太久吧。
柳府上下一片缟素,柳寒寒的尸首已入了棺,柳氏在旁哭得个死去活来,昏厥了好几次,幸有身边的丫鬟一直搀着才没有瘫倒在地,一向擅于演哭戏的柳相这次倒哭得矜持,但那眼泪是真的,难得的一次真眼泪,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柳月与赫连尘匆匆露了个面,相对无言,便被柳相以夜深保重身体为由让他们回去了。
“这次,你不仅成功的把杀人重罪嫁祸给了穆王爷,还得了柳、我爹这一在朝中举足轻重的大臣在旁拥护,想来与那至高无上的皇权又接近了一大步,迟早会坐上那万人瞻仰的龙座的。”
柳月没有忌惮的道,这本就是她心中真实的想法,她甚至应该为赫连尘这个伙伴高兴的,可一出口就成了一种似有若无的讽刺,在簌簌的秋风里像满天而下的冰冷的雹子结结实实的砸下来,敲打在人心上,令人生寒。
赫连尘略略僵直了背脊,他负在身后的手指也僵硬的没有了动作,倏尔又一笑,清清冷冷仿佛是从凉了的心里榨出的隙缝里露出的声响;“本王一直以为你知道本王的为人的,怎么,向来无情冷酷的柳月,原来是看不惯别人同她一样冷情的么?”
不是,柳月心里分明不是这么想的她,她只是不想看见赫连尘这样,她以为,赫连尘是有心的。但,他竟说也不说就置柳寒寒于死地了,柳月在为他做那一切时,他就静站一旁旁观着,等的却是这么一个机会吗?
他们不欢而散,柳月窝在烛火下,心神不宁,也弄不清楚到底是自己无理取闹还是赫连尘额,爱谁谁吧,抓乱了头发,她飞扑上床,脸深陷进锦被里,入鼻的味道都是赫连尘身上的檀木香。
这么久了,她还从未在意过原来这香味一直伴她左右,已经在潜移默化间形成了一种固定的习惯,甚至,一闻到,心就会无比的安定。
“王爷,那柳寒寒之事?”身穿一绛红锦袍的男子气宇轩昂,在那香阁里,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温雅。
然,细细一看,那人不是那前几日还潦倒颓废的风尘又是谁,风尘欲言又止的道,他口中所说的王爷,也正是被柳寒寒的命案缠身的穆王爷。
穆王爷心头不快,浓眉紧紧的锁着,灌了一口酒,又呵的一声冷笑了出来,“赫连尘想用柳寒寒那个晦气女人陷害本王,妄图把本王扳倒,他也太看不起本王了,哼,死在本王府中就一定是本王干的么,说不定是那柳寒寒和府里的下人私通,因她跑到府里死缠烂打,所以那下人恼羞成怒之下就推了她,只要本王随随便便的交出一人来,谁敢把本王怎样!”
“王爷高明,找一个忠心耿耿的下人去顶罪,如此一来,任那赫连尘再绞尽脑汁也奈何不了您。”风尘拍手称赞道,心中却是对穆王爷这种龌龊行为的鄙夷和不屑。
穆王爷完完全全的沉浸在自己的聪明才智里,也没有注意到风尘的用词,这样也等同于在风尘面前默认自己杀了柳寒寒,但是事实上柳寒寒的死与他就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是赫连尘派了暗卫将要出他别院的柳寒寒杀了,再栽赃于他的,他也真真冤枉,没抓着狐狸还惹了一身的骚。
不过,他怎能忍受赫连尘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呢?呵,他也是时候向他反攻过去了,若是搁在以前,他想找到赫连尘的弱点和错处那便和从鸡蛋里挑骨头无异。
而现在,赫连尘已经不是那个冷热不进,软硬不吃的家伙了,他虽远在封地,但魏城的事也非一无所知,比如说,他那德才兼备的王妃把整个王府上下治理的井井有条,按赫连尘先前对下人的习性,他是无意去管的,也不会特意叫新进门的王妃去管。
想来那王妃后来是受了些委屈,后来竟大力整治,而赫连尘也全力支持,甚至赶走了在自己从小侍奉到大的大丫鬟,若他对他那小王妃没有心思,也不会给她这大施拳脚的机会,所以嘛,他自然就把目光放到了赫连尘那个王妃身上。
早在封地的时候,他就派人暗中调查过柳月,结果倒令他吃惊不已,柳月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典型的闺阁小姐,身上没有什么特色,也不比她姐姐柳寒寒优秀,在魏城里也没有什么名声,以致于很多人都不知道柳相府上还有个二小姐。
这般一个没特质的女人,是如何能吸引男人的呢?一个是有燕国第一公子之称的风右相之子风尘,另一个是蛰伏了多年清冷淡漠的赫连尘哼,他真的是想不通,难道这俩男人都喜欢那种质朴型的?
对柳月,穆王爷平白生出了一份深深的好奇,不过,这好奇心暂时也得压下。
他在前几日吃瘪后,便去派人找了风尘,他和他正好有着共同的敌人,风尘又跟那柳月有过牵扯,他们自然是最好的合作搭档,想来两人联手打击赫连尘也是容易,只是令穆王爷没想到的是那风尘对柳月情痴到了骨子里。
当时他正酩酊大醉着,穆王爷拿过他手边的酒,带着藐视意味的道:“女人被抢了,你就仅会在这里喝酒买醉来麻痹自己,你还是个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