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代王妃真的为你和席将军保过媒?而且舅妈和舅舅都知道这件事,且席家老爷子也早就认可了这件事,只差席绍戎回来,当面你们说清楚就下定吗?”
“是的。”娄欣玉听萧锦娘这样问,心思更加沉重。表妹曾经在娄家呆过一个月,难道没有听到过他们的事吗?
“表妹,你怎么看这件棘手之事?”
“姐姐,这个我怎么说,我又不是你的席将军,更不是他肚子里边的蛔虫,姐姐问我,当真让我诚惶诚恐?”萧锦娘声音急促,急于和席绍戎撇清关系。
“妹妹,你不必瞒我,我既然来问你,就是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聪明如你,我是旁观者清,你和席绍戎可能没有什么,但席绍戎于你却似乎很上心,妹妹,我不在乎席绍戎喜欢你,甚至我都可以和你平分他的好,但是六公主如果爱上了他就麻烦了,六公主时候皇上的千金,怎么可能让别人与她共侍一夫,让席将军另嫁她人呢?妹妹,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才来问你的。”
“姐姐,你此言差矣。”萧锦娘不想误会越来越深,“以前,我和席绍戎素未谋面,席绍戎何以救我,正如你刚才所说,我的确在萧家的时候给他用过药,暂时免了他性命之忧,但也只是为了萧家那一百多人口不被他的士兵们给荼毒,而在朱家,他救我,报恩一事也只是嘴上说说,他一个大将军,还怕欠我人情吗?在护城河岸的时候,他不是也曾救过姐姐吗?姐姐不要因为六公主的事就错看了他,他急于去北狄,是不是为了躲避六公主的追求而去呢?姐姐为一个没有结果的设定而庸人自扰,岂止姐姐一人心里难过,妹妹更是怕被误会。”萧锦娘听言直接回拒了她。
但她想着娄欣玉也算是个知进退的,明知她无意席绍戎,还要试探她,还要拿她和公主说事,可是,她这想借刀杀人啊?
“妹妹,你不要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娄欣玉见萧锦娘如此说,以退为进道,“姐姐也是走投无路才找你的,原以为,原以为,你也?”
“姐姐,请你说话自重,席将军回来是怎样对你的,我真的不知道。”萧锦娘直接给她说出了心中所想,“表姐,你有时间该去多想想席将军他喜欢什么,爱用什么,他的母亲又是何看法才好,而不是在这里与我这个不相干的人论长短。”
“妹妹不要生气,听我慢慢道来,你就知道我心中的心情了。
代王妃那日来我家给我提亲,说要给我保媒的男子是席绍戎席大将军,我刚开始不信,后来,席将军那日去朱家接你的时候,父亲言语中曾试探过他,他就曾经说过,你曾经救他一命,他有义务要接你,虽然不知你怎样救了他,但是我曾经以为他是因为娄家的关系才想要救你。”
娄家,而不是她娄欣玉,萧锦娘暗付,娄欣玉怕是在家里已经焦头烂额,才会病急乱投医找到她。
“后来,在朱家回来的路上他为你挡箭,你为他疗伤,你们两个看着针锋相对,实则是默契十足,我竟然觉得与你们在一起被置之度外。虽然我不想这么想,但到底还是忍不住好奇,表妹既然无心,那就是表姐急糊涂了,我在这里向你赔罪。”
娄欣玉说着,便站起身来,深深地像萧锦娘鞠了个躬,“我为情所困,不知所以,表妹就此原谅表姐的莽撞可好?”
“表姐休要这样,左右不过一句话的事,表妹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又怎么会真怪表姐呢?不过,表姐,人生短短几十年,到手的幸福来之不易,你要好好抓住你的幸福才是。”
“多谢表妹忠告,姐姐心里受了。”娄欣玉虽然面子上过不去,但心里还是为萧锦娘无意于席绍戎而欢喜,只要不是萧锦娘,她的表妹,不管任何女子她都有信心与她们争个高低!
在廊下远远绣着花的朱妈妈她们看这两个人由先前的愉快氛围,变得表情沉重,好像娄小姐还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她家小姐气的要走,一会娄小姐又给她家小姐作揖赔罪的样子,真是让这些看她们相处的人都捏了把汗。
小姐初来乍到,要是和娄小姐闹翻了,估计小姐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她们这些做奴才的,就更不用说了。再后来,见她们两个彼此握手言和,不一会,娄小姐起身和小姐告辞,萧锦娘把她送至亭子外,娄欣玉一直劝她回去,她偏偏要姐妹情深地把娄欣玉送到大门口去,还是朱妈妈眼疾手快,拦住小姐,代小姐去送娄小姐,而萧锦娘自己回到屋子里,当真和衣睡去。
紫英和紫云在孙武的带领下,一路打听着朱家府邸的位置,直到自己在心里重复了十多遍同样的话吗,孙武才有了准确的说法。他屁颠屁颠地回来找到紫英,把大致情况跟紫英紫云说了。
紫英心里忍不住暗叹,京城真是大啊!
大周朝,长安城里有大大小小的坊,共三百六十坊,朱将军是一等武官,武官都住在习武坊,和住在修文坊的文官相毗邻。
“习武坊第五曲第一巷?你确定?”紫云有些不相信问着孙武,生怕他一个错数,再把她们带向别处,这街巷长长的,高墙林立,红瓦相间,似有不同处,又似没有边际,在她们看来都是一样的房子,都是一样的地形,只不过门楣上的牌匾堪堪露出他们府邸的原形来。
“这次好像错不了了。”孙武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紫云笑笑,“这些白绫应该是朱家的吧?”
“你还不笨,知道看白绫识真假!”紫云学者萧锦娘打趣她的样子打趣孙武,孙武吃噎,五尺大汉站在她们身后,脸红红的,分外可爱,紫英拉了紫云到她身后,“就你嘴皮子利索,你刚才怎么不问问路,少寻他开心,办正事要紧。”
“哦。”紫云有些不服气,但也没有反驳,抬眼向眼前挂着朱府两个大字匾额的大门内望。
这个气势浑厚,临街的朱门外院此刻悬挂着很多的白绫,里边的人大都穿着白衣白裤,带着白孝帽,神色凝重,愁容满面。她们几个带了一百多两银票,走到管账簿的男子面前,报上了无名氏的名号,又给了银子,才向朱夫人的灵堂走去,目瞻仰遗容,行跪拜之礼!
将近中午的时候,朱家的亲戚朋友大多已追悼完毕,只等吃了上坟前最后一顿大锅饭,朱夫人就要被下葬了。
正在大家都期盼着这桩事情早走早了的时候,皇上的圣旨来了。
“御林军一等将军朱鸿昌之妻薛氏,在世时端庄贤淑,相夫教子有功,生前是三品诰命,死后特追封为贤德夫人,赐一品诰命头衔,赏玉如意一对,钦此!”
贤德夫人,这是多么高的追捧。
朱雀和朱显在大门内穿堂前听了内侍阴阳怪气的语调,听封完毕,跪在朱夫人的灵堂前心里特别复杂。
生前惨死,死后追封。
朱夫人,她的母亲,也算是大周史上死的最诡异的一个女子,皇上也觉得母亲死的蹊跷?这个不知谁设的局,竟然让母亲做了替罪羊,此刻皇上算不算猫哭耗子假慈悲?众位来吊唁的大人有没有在惺惺作态?
“哥,你不觉有些奇怪?”
“怎么了?”
“你听,好好的吊唁会,你来了交了钱,竟然记个无名氏,主子不体恤不说连口热菜都没吃,通通保密,这几个人的吊唁,难道不是本意,是屈服于谁的淫威之下吗?”
“不知道,我也不曾想到咱们朱家还有这样的亲戚。”
朱显淡淡地回了一句,抬起红肿的眼看了看等着近处执笔官流畅写着大字的年轻人,心下想着执笔官的字不用看自然是好的,可这年轻管家的身姿却站得那么笔直,就知道他不是惯作揖的男子,略有叹息地道,“不记名,好是好,就是生错了人家。”
“什么好就好?哥,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朱雀生气的小脸有些扭曲。
朱显仍在自顾自地说着话:“希望母亲下辈子能投胎转世道平凡人家,一辈子轻松生活,不要再投生官宦人家,纵然平日看着外面花团锦簇,内里心灰意冷,短短几十年只有一腔热血空抛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