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忠说得心神满满,鲜于向却知道,他没有说大话,在宫里,有了娘子这个最大的倚仗,对于高力士这种权宦,还真没必要太当回事。
“他的话,必然是天子的意思,这一回恐怕真得要走上一趟了。”
“谁说不是呢,一想到要让李哥奴那条老狗得逞,某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说上回那一计,能不能奏效?”
鲜于向坐到他的身边,放低了音量,轻声说道:“还得看安胡儿那一头,只要能捉到几个同罗部的头人,就能把事情做实,不过要想动摇他的地位,份量还不够。”
杨国忠也明白,这不是一蹰而就的事,恨恨地抿了一口酒:“真盼着他这一病再也起不得身,就此一命呜呼,那才叫天遂人愿。”
对他的话,鲜于向淡淡地一笑:“这一回,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怎么说?”
“方才同一个宾客说得就是这事,他有个亲族在太医局当差,听说了一些内幕,这一回只怕病得不轻,倒底是七十的人了,哪还真能行若无事,宫里赐下的不是寻常的补药,而是真正治病之用,怕是有个七、八分准。”
杨国忠听得真切,忍不住站起身走来走去,兴奋得摩拳擦掌:“原来如此,倘若是真的,也不妄某辛苦一遭。”
鲜于向摇摇头:“大夫莫急,还有一个好消息呢。”
杨国忠立刻停下了动作,做出一付倾听的样子。
“今日还有一人求见大夫,某见干系太大,就擅自做主将他引到了别处,大夫可知这人是谁?”鲜于向神神秘秘地样子,勾起了他的好奇。
“莫要吊胃口,快说。”
“也无甚出奇,他是个吐蕃人。”鲜于向揭开谜底,顿时唬了杨国忠一跳。
“你作死么?招惹吐蕃人,今日,就在渭水边上,天子下令处斩了二十余个吐蕃使者,如今全城的吐蕃人都避之唯恐不及,只怕如过街老鼠一般,他们敢找上门只管打出去便是,你去见做甚?”
不能怪杨国忠吃惊,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两国相争不斩来使,几乎就是常例,可今天却破了例,除了一个正使逃得性命,余下的连同驿馆里的都没得跑,杀得渭水都变红了。
天子,已经表明了他的决心,两国之间再也不会有转寰,那么再去交结敌国之人,会是一个什么下场?还用得着说吗。
“此事某焉得不知,故此才会引他去别处,以免给大夫招惹事端。”鲜于向毫不在意地说道:“此人不过是个小角色,不过说得事情某倒是觉得有几分道理。”
“一个吐蕃人,能说出什么道理?”
“他问某,如今这情势,吐蕃为大唐所灭,于大夫有何益处?”
杨国忠一愣,面色慢慢地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