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颦缓缓转过身,面对着众人,正色道:“娴贵妃腹中,龙胎尚在。皇上无须如此。”
如此石破天惊之语,登时惊震众人。众嫔妃唏嘘不已、将信将疑。连同凌雪,亦觉混蒙无主,不知所以。
待周才人稍稍缓过些神色,不由嗤笑道:“莫非卿贵妃当真是吓蒙了不成?怎么大天白日的竟说起了糊涂话?”她望着凌雪的肚子,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如今娴贵妃小腹平平,哪里还有龙胎啊?”
轻颦并不理会她,只从容道:“皇上,臣妾并非信口胡邹。胡太医此刻就在殿外,皇上若不信臣妾所言,可让胡太医即刻前来查验。”
“卫轻颦!”凌雪越众上前,咬牙怒斥道:“你害我腹中皇子在先,胡搅蛮缠在后。如今又在此装疯卖傻、颠倒黑白。你处心积虑,究竟意欲何为?”
“是啊,皇上。”周才人插嘴道:“如今事实已摆在众人眼前,卿贵妃却还要耍弄花样。且还要咱们陪着她发疯,当真是荒唐至极。”
轻颦望着凌雪,从容道:“究竟是谁处心积虑,即刻便可见分晓。”她对朱棣道:“臣妾所言,句句属实。皇上一验便知。”
朱棣望了一眼凌雪的小腹,又看了看轻颦,亦觉轻颦所言甚是荒唐,不由思虑疑惑起来,不知所从。
庄妃见朱棣毫发未伤,不由逐渐缓过了一些气力。她强提了提精神,由侍女搀扶着站起了身。低声道:“皇上,卿贵妃行事素来稳重,她并非无凭无证便会信口雌黄之人。胡太医眼下既已候在了门外,若娴贵妃心中坦荡,便可请他进来诊一诊脉,倒也无妨。”
“荒唐!”凌雪喝道:“皇上,且不说臣妾腹中龙胎已失,即便臣妾腹中当真有龙胎,也素来都是由高太医看顾的。即便要诊脉,也要高太医来诊。岂需劳烦他人?”
凌雪吆喝的声音虽大,底气却不足。言语间,她目光闪烁不定,心内疑惑不解。
轻颦看着凌雪,肃然道:“娴贵妃有所不知,高太医今日身体抱恙,暂居家中休养歇息。此刻,他并未在太医院里。且皇上素来信任胡太医。本宫以为,请胡太医来诊脉,并无不妥。”
凌雪还欲争辩,朱棣忽朗声道:“传胡太医进来。”
听闻高玉一反常态,凌雪便已慌促起来,如今听闻朱棣要让胡太医来查验,凌雪更是不知所措。却又不敢违抗。
胡太医奉旨为凌雪搭了脉,施礼回禀朱棣道:“回皇上,娴贵妃腹中确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此话如同惊雷一般,炸开在众人耳侧。众人惊骇不已、大惊失色!不由纷纷议论起来。
凌雪更是六神无主起来,慌道:“不可能!是你这个庸医学艺不精,胡言乱语!”她又向朱棣道:“皇上,臣妾只信任高太医,求皇上传高太医前来。”
朱棣闻言,怒不可遏。他登时便沉下了脸色,强忍着怒气,厉声喝道:“孙德全,将太医院当值的太医都给朕传来!”
他顿了顿,又咬牙道:“还有那个高玉!”
孙德全领旨,赶忙连声答应着去了。
此时,伊秋用紫檀托盘托着证物,已随轻颦越众走上前。
轻颦泰然自若,稳稳道:“皇上,昨日臣妾去敬事房查阅了记档。臣妾得知,皇上这半年内皆未在咸阳宫留宿。若娴贵妃腹中,当真已有了两个月的龙胎的话……”
说到此,轻颦佯装惶恐,跪地请罪道:“臣妾失言,竟以‘龙胎’二字称她腹中之子,求皇上恕罪。”
轻颦之言直戳皇家颜面。朱棣登时便感到万分羞愧。可他面上却不敢发作,只在内心里羞愤不已。
众嫔妃皆领会了轻颦的话中之意,便赶忙怯怯垂下了头,不敢再直视朱棣的尴尬。
朱棣深知,轻颦是有意在众人面前羞辱他。他只觉满心酸楚,便带着几分怒气背过身去。
轻颦见状,不由暗自欣慰、畅快起来。她缓缓站起身,昂首扬声道:“昨日,江晨给了臣妾一些东西。”说着,她回转身,接过了伊秋手里的书信。
她扬起手道:“这些书信都来自西南边关。”
凌雪闻听此言,登时心下一惊。她知道,毕录素来有个癖好,便是存藏书信。尽管她曾因此事斥责过他多次,可每一次,毕录都会敷衍诓骗一番便了事。如今,轻颦忽的提到了书信,凌雪心内自然没了主张,慌得手足无措起来。
轻颦手里抓着书信,对众人道:“这些,都是毕录将军与鞑靼可汗鬼力赤的书信往来。”
朱棣闻言一惊,不由愤怒的回转身子,蹙紧了眉头,盯着轻颦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