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自入宫后便宠冠六宫,自然会遭到她人妒恨。”芷青淡淡道:“如今娘娘东山再起,待人行事又有雷厉风行之势。先时那些害过娘娘的人,难免会怕娘娘找他们秋后算账,便都想着先下手为强了。”
轻颦望着她,冷冷道:“既如此,便休怪本宫翻脸无情!”
“娘娘。”伊秋道:“娘娘过去太过仁慈软弱,待人又太过谦虚礼让,故而,总是一味受人欺负。对她们那种人,本就不该留情面。”
轻颦一面思忖,一面道:“依我看,万昭仪倒不像有头有脑之人,反倒是她身旁那个吕美人。”
芷青思忖着道:“听闻,自入了宫,那个吕美人便与万昭仪同住在长寿宫。平日里,她们二人也极为亲近。”
轻颦道:“我看着,那个吕美人要比万昭仪灵透许多。若说背后出谋划策的人是吕美人,也未尝不可。”
“娘娘。”芷青道:“您不提,奴婢倒忘了。先时,奴婢在皇后身旁伺候时,仿佛记得那个吕美人,与月堂宫的怡嫔曾有过过节。”
她回忆着道:“她们为何事而起争端,奴婢已记不清了。只记得,她们二人曾闹到了皇后那里,争吵得面红耳赤的。”
轻颦闻言,点头道:“既如此,暗地里出谋划策,以鸽子肉来害我之人,便确是她无疑了。”
芷青道:“不错!当年,娘娘在后宫里炙手可热。谁若伤了娘娘,必会惹人注目。且皇上也必不会轻饶。看来,那吕美人正是要借娘娘之手除掉怡嫔。”
轻颦道:“她当年的计谋不单可以毒害本宫,又可合情合理的嫁祸给怡嫔。当真是一箭双雕。”她叹了一声,道:“当年的事,到底是冤枉怡嫔了。”
“娘娘想怎样?”伊秋悄声问道。
轻颦思量片刻,打定主意道:“你让小厨房炖好糟鹌鹑,请吕美人过来。她若肯来,我再好好试探试探她。她若不肯来,便说明咱们推断的有道理,她定是心内有鬼。”
伊秋点头称赞,答应着去办了。
果然,吕美人理亏心虚,哪里敢来。只胡乱找了个托词,便回绝了伊秋。
吕美人出身贫贱,却心高气傲。自入宫后,她便与万昭仪同住在长寿宫的偏殿。她们二人,都非朱棣的宠妃。平日闲下来,便常聚到一处,做些女红活计、闲话几句家常。
时日一长,吕美人便看出了万昭仪的脾性,断定她是个毫无主见的庸人。如此,吕美人便暗自打定主意,凡是自己看不过眼的,便挑唆着万昭仪出头。表面上,她是在助万昭仪一臂之力,实则,她是拿着她做刀子使。
吕美人因出身微寒,又不得恩宠,便几番受辱。羞辱她之人,正是月堂宫的怡嫔。
吕美人受羞辱后,便恨透了那个貌美张扬、出身、位份都高于她的贱人。如此,她便利用万昭仪对轻颦的妒恨,在暗地里指点,指使她收买了怡嫔跟前的宫女小翠,又精心设计了毒害轻颦的法子。
如今,眼见着轻颦东山再起,吕美人便又出主意。她说轻颦早晚会查到当年之事,便让万昭仪率先出手,用鬼神吓唬轻颦。
且当年,婧贵人与几个嫔妃合谋用巫蛊之术、团扇之方谋害轻颦,亦都是吕美人撺掇了万昭仪向婧贵人献的计。
她如此无端憎恶轻颦,不单是嫉妒轻颦得圣宠,更因她自幼便偏爱桂花。自轻颦入宫后,朱棣便下旨,除秋月馆外,各宫皆不许再养植桂花。
吕美人素来不得恩宠,在宫中亦是常日寂寞难熬。甚至连最喜爱的桂花都不敢再培养。她恨轻颦,恨轻颦占尽春光、恨她夺了自己此生最后的念想。
如今,吕美人见轻颦找上了自己,她便猜度轻颦已起了疑心,自然唯恐避之不及,哪里还敢来赴宴。
她既不敢来,轻颦心里便有了定论,只待来日寻机再论。
不过几日功夫,后宫里便传说万昭仪殁了。
自万昭仪被吓病后,轻颦便派了人,暗中盯着那长寿宫。
盯梢的人回禀轻颦道:“万昭仪自受了惊吓后,总是心神不宁,糊里糊涂的说出了许多事。吕美人怕她牵连到自己,便暗下了毒手。”
那些人禀道:“表面上,那吕美人是顾念着往日的姐妹情分,日日服侍在万昭仪床侧。实则,她早在万昭仪的药里,掺了毒。她是有心守在她的身旁,看着她日日服毒的。”
轻颦闻言,不由深感悲凉。后宫里的人,表面上姐妹情深。实则,不过是利尽而散、自相残杀罢了!
轻颦又暗中让人偷回了万昭仪生前所食的的药渣。经高玉查验,万昭仪药中之毒,与当年毒害轻颦之毒同出一辙。都取自曼陀罗花子之毒。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此想着,轻颦便暗自慨叹万昭仪害人终害己。
宫里人人都道:“万昭仪必是多行不义,最终落得心虚惶恐、抑郁而终的凄凉下场!死有余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