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会的。”我喃喃地说。
“或许。。。。。。”他忽然地说道,我急忙去看着他,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李主任,您快说。”
“我们另外那家医院有高压氧,你可以让你妻子去试试看。高压氧是一种新型的治疗方式,主要适用于脑水肿、脑复苏等疾病的治疗。其方法很简单,就是将患者置身于高压氧舱内进行加压、吸氧,以达到治疗疾病的目的的方法。不过设备昂贵,占用的地方也很大,所以我们医院一直没有开展起来。”他解释说。
“有效吗?”我问道。
他摇头,“难说。不过要经过长期的治疗,而且费用也比较高。从目前全国各大医院治疗的效果来看,虽然并不是十分理想,但还是有人在那种治疗下恢复了健康。你看着办吧,或许是一种机会。”
他随即叹息着离开了。我呆呆地站在那里,竟然忘记了向他道谢。
我是医生,即使再冲动也不至于去做谓的哀叹。李主任是专家,我知道他说的都是真话,而他的话完全有可能改变现在的这一切。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
随即给导师打了个电话。她这次竟然没有唠叨,“来吧,我把病房准备好。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呢?”
一到那边的医院首先就去做了一次高压氧治疗。我知道,这样的治疗越早越好。可是,陈圆依然处于昏迷状态。也许再做几次就好了。我对自己说。
高压氧不能做得太过频繁,因为那样容易造成氧中毒。任何事情都有其缺点,就如同药物一样。俗话说,是药三分毒。
陈圆不再住在重症监护室里面,但监护仪器依然上着。导师亲自给她检查了一遍,亲自给她破腹产手术后的伤口换了药。她看着我叹息道:“冯笑,你放心吧,我会让护士们好好看着她的。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我摇头,“我相信她马上就会醒过来的。以前她也昏迷过,后来是我把她唤醒的。我想和她多说说话,或许明天她就醒过来了。”
导师叹息着离开。
我知道陈圆能够醒过来的可能性很小,但是我认为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也应该争取。因为对病人来讲,百分之一其实也就是百分之百,努力了,或许那一百个人里面能够恢复的就是她,如果不争取的话,那很可能就是百分之零。我是医生,在这个问题上比任何人都清醒。
病房里面安静得可怕,我坐在陈圆的身旁,她的脸色已经变得红润,如同常人熟睡了一般。我看着她,久久地看着她,嘴巴动了几次都没有说出话来,因为我的内心充满着愧意,还有后悔。但是现在却不是我向她表达愧意的时候,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一丝一毫的刺激对她的病情都是不利的。
“圆圆,别睡了。昨天晚上我们不是说好了的吗?我让你只睡半小时就醒来。你看我,我不是早已经醒来了吗?你说话怎么不算话呢?孩子在等着你去给他喂奶呢,你不知道,你这样一直睡着,他可饿坏了,我没办法啊,只好去买奶粉给他喂了。可你是知道的,牛奶哪里有人奶好呢?牛奶的营养可比人奶差多了,而且容易燥火。我们的儿子吃了人奶很可能会便秘的,还可能生疮。圆圆,快醒来吧,你可是当妈妈的,千万不能让我们的儿子受苦啊。。。。。。。”我就这样一直在她旁边唠叨着。我知道,现在我或许说什么都没有用处了,或许只有说起孩子的事情才可以让她醒转过来。
在这种情况下唤醒她唯一的可能是要找到她最关心、最惦记的事情了。而我觉得,只有孩子才是陈圆的那个敏感点。她曾经的那些话让我完全这样觉得。
可是却已然没有任何的作用,她已然沉寂地睡着。我对着她说了很久很久的话,忽然感觉自己今天说的话比和她认识以来说的话的总和还多,顿时悔恨万分,猛然地想起赵梦蕾来,想起赵梦蕾死后自己和陈圆在一起的那些点点滴滴的事情,心里更加悔恨与痛苦,眼泪禁不住流下,再也法克制自己,“呜呜!圆圆,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醒来了,我知道你是不想看见我,因为你恨我,讨厌我了。圆圆,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你醒来吧,只要你能够醒来,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圆圆,真的。只要你能够醒来,我,你,还有我们的孩子一起搬到另外一个地方去,就我们三个人亲亲热热地过一辈子。可以吗?圆圆,你可以不理我,也可以恨我,但是我们的孩子呢?他需要妈妈的啊?圆圆,我求求你,求求你赶快醒来吧。你别再这样睡下去了,你这样会把你自己的身体睡坏的、圆圆,你也还没有看到我们的儿子吧?你快醒来啊,你快醒来,我马上去抱他来。我们的孩子在医院里面呢,他那么小就住院了,听说还在暖箱里面。圆圆,难道你就不想去看看他吗?你快点醒来吧,我们一起去看我们的孩子好不好?呜呜!好不好啊?”
我在向她倾述,而这种倾述的结果却是悲伤。我的双眼已经模糊,脑海里面想到的是她曾经受到的那些苦难,而脑海里面出现的那些画面却让我更加难受与悲伤。
忽然听到了哭声,我霍然一惊,急忙揩拭了眼泪去看,顿时失望之极:陈圆依然在沉睡,她的脸上一片宁静。这才感觉到哭声是从自己身后传来的。是施燕妮的声音,是她哭泣的声音。不,还有。。。。。。我去看,发现还有一个人,阿珠,她也在那里泪眼滂沱。
林易进来了,他在轻轻拍我的肩膀,“冯笑,你回去休息吧,你这样不行的,让小楠的妈妈在这里陪她吧,或许她妈妈的话她会听的。你说呢?”
“冯笑,你别这样,你的孩子还在医院里面呢。你去看看孩子吧。”我听到阿珠在对我说。
“孩子。。。。。。”我喃喃地说,随即去看了施燕妮一眼,发现她正握住了陈圆的手,她在低声地哭泣,眼泪在一滴滴掉落。
“对,冯笑,我们去看孩子吧。这里有你施阿姨在。有些事情你不要着急,你是医生呢,也许小楠需要时间,明天再做治疗后就可能醒过来了。你要给她点事情,好不好?今天晚上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或许后天小楠都需要你陪呢。走吧,我先带你去看孩子。”林易的手在我的肩膀上面轻轻地拍着,低声地对我说道。
“明天。。。。。。”我说,心想很可能会想林易说的那样。随即站了起来。
“冯笑哥哥,我也陪你去看孩子吧。”我听到阿珠在说。我摇头,然后直接走出了病房。
在车上我和林易什么话都没有说。我不想说话,因为我的心里只有悲伤和悔恨。我相信林易知道我现在的心境,而且,我也相信他知道我这次去重庆是因为什么。虽然他不是陈圆的亲生父亲,但是我依然觉得愧对于他。他越是不责怪于我我就越加感到惭愧。
不过,当我们要到我们医院的时候他却终于说话了,“冯笑,你不要过于地责怪你自己。你想过没有,即使你在江南,你在家,这样的事情一样可能会发生。我还是那句话,一个人一个命,逃不掉的。哎!”
“我在的话,她不可能摔倒。”我说,喃喃地说。
“她是去上厕所的时候摔倒的,因为她的高血压。她忽然站起来的时候才摔倒的,幸好保姆发现得及时。你在家的时候这样的事情也一样可能会发生。不是吗?”他说。
我顿时默然。林易说得对,即使我在江南,在家,也不会陪着她上厕所,甚至还可能不在家里面。但是,这并不可以作为我原谅自己的理由。我想不到自己曾经对不起赵梦蕾,而现在又发生了对不起陈圆的事情来。这一切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我太不负责任。
难道这就是报应么?我在问我自己。
我们医院的儿科病房就在我们妇产科隔壁,在一般情况下除了儿科病房的医生之外其他的人是不可以进入到新生儿的住院区域的,更何况我的孩子还是早产儿,因为外面的人进去很容易造成孩子的感染。但我不一样,儿科病房的医生认识我,不过他们只允许我一个人进去。
孩子在一间相当于重症监护室那样的病房里面,在暖箱里。给孩子使用暖箱是为了给孩子创造一个温度和湿度都适宜的环境,使孩子的体温保持稳定,从而提高未成熟儿的成活率,有利于高危新生儿的成长发育。
在进入病房前我穿上了白大衣,还消了毒。
“冯主任,这就是你的孩子。”带我进去的护士指着一个暖箱对我说。我的心情顿时激动了起来,缓缓地朝那个暖箱走了过去。我看见他了,但是,我的眼泪却在这一刻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孩子太小了,他的头还没有我的拳头大。他双目紧闭,头上只有绒毛,脸上瘦得不成形,像刚刚出生的猴子似的难看。外面妇产科经常有婴儿出生,但是我以前看到的大多是正常的婴儿,而我眼前的这个孩子看上去要比那些正常婴儿小一半都不止。而且,孩子在暖箱里面没有任何的反应。我仔细地看着他,没有从他的脸上发现一丝一毫陈圆的影子,唯一觉得他是我的孩子的特征在他的鼻子上,孩子的鼻翼有些小,和我的一样。
不知道是怎么的,我发现自己并不喜欢这个孩子,因为我忽然想到了他对陈圆带来的伤害。但是,我忽然又对他有了一丝愧疚的感觉,因为我忽然想到自己在电话上对秋主任的那个回复。我想不到这个孩子的生命力竟然是如此的顽强,他竟然能够存活下来。
现在,我看着孩子,我的内心百感交集:他和他的妈妈都在沉睡,而我却独自清醒。就这样,我就这样一直痴痴地看着暖箱里面的孩子,猛然地,我的脑海里面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这个孩子能叫“妈妈”就好了,或许他的呼喊可以让陈圆醒来。
后来是护士的提醒才让我清醒了过来。护士对我说:“孩子目前的情况不错,不过可能得在暖箱里面很长的时间。”
我点头。我当然知道,暖箱的目的是为了让孩子补足他提前从娘胎里面出来所需要的那些发育过程。早产儿往往可能出现各种各样的情况,包括一些身体上的缺陷。但是我现在不可能去考虑那些问题。他能够活下来就好。我在心里说。
林易把我送回了家。
保姆给我做了一碗荷包蛋,我这才感觉到了饥饿。吃完了东西就即刻把自己扔到了床上。我感觉自己不但疲倦而且全身酸痛难当,但是我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能入眠。眼睛刚刚闭上就开始做噩梦,噩梦中全部是赵梦蕾,还有陈圆变了形的脸。
叹息着打开了灯,然后去拿出手机将它开机。
里面有两条短信,一条是庄晴的:陈圆没事吧?我心里很愧疚,开机后给我回个电话好吗?还有一条是余敏的:听说你家里出事情了,我很抱歉。公司的事情已经办好了,我找的护士长。我不知道该对你说什么,只是希望你老婆早日康复,希望你们的孩子健康。
我即刻删除了余敏的短信,因为她的短信让我心里更难受。正准备删除庄晴的,但是我在犹豫了许久之后还是叹息着给她拨打了过去。
“冯笑,你终于给我打电话来了。陈圆究竟怎么样了?孩子呢?”电话里面传来了她急促的声音。
“陈圆她,她昏迷不醒。孩子活下来了,但是情况很不好。庄晴,我不想说话了,就这样吧。这都是报应。”我说,发现自己的眼泪又在开始流下。
可是她却继续在说:“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现在生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了,怎么偏偏就陈圆出事情了?”
“她是rh阴性血。因为失血过多但是又一时间找不到血源,所以才出现了脑缺血。庄晴,我真的不想说了,我觉得自己好累。。。。。。好后悔。”我说。
“她妈妈不是在吗?怎么可能没有血源呢?冯笑,你别忙挂电话。我觉得这件事情不大对劲。其实以前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冯笑,你想过没有,难道你不觉得陈圆找到她的父母这件事情来得太忽然,不,可能我的意思没有表达清楚,但是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的是吧?你想过没有?哪里有那么遇巧的事情?你认识了林老板,然后恰恰林老板的老婆又是陈圆的妈妈。本来这件事情我以前就想对你讲的,但是我不敢,因为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心存坏心,而且我也不希望陈圆失望。那时候我想,不管那个人是不是陈圆真正的妈妈,但是陈圆是很希望自己能够找到自己的妈妈的,假的总比没有的好。不敢今天听你这样讲我就不得不提醒你了,我觉得这件事情好像不对。冯笑,林老板是江南首富,那位林厅长也是官场中的显赫人物,我很担心你这样一位小医生夹在中间会卷入到不该卷入的事情里面去。冯笑,我真的忽然害怕了。我的意思你明白吗?”她说得很快,而且意思混杂不清。但是我听懂了。
可是我现在的心里很烦,而且觉得庄晴不应该在这种时候说这样的事情。我不相信她的怀疑,因为在我记得施燕妮第一次看见陈圆时候的那种表现,还有今天她的那种悲伤。我相信一点:哭泣是可以伪装出来的,但是那种发自骨子里面的悲伤是法伪装的。施燕妮的那种悲伤就如同一种气场,当她发出那种悲伤的时候还曾经侵入到了我的骨髓里面。
我相信自己的感觉。
可是,庄晴接下来问了我一个问题,而她的这个问题让我忽然感到了一种不安。她问我:“你和陈圆曾经经过什么方式证实了她就是陈圆的亲生母亲?”
我挂断了电话。因为我忽然发现庄晴的这个问题直击了这件事情的要害。
不,不是这样的,我不应该怀疑这件事情。林易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陈圆不是施燕妮的亲生女儿的话,她假装认下陈圆有什么好处?林易要让我帮忙替他搭上黄省长的桥完全可以用钱的啊?林易是聪明人,绝不会把简单的事情搞得复杂化的,而且他这样做迟早会冒被发现的危险的。那样的话只能是弄巧成拙,得不偿失。这可不是林易的风格。
可是,庄晴为什么要提醒我这件事情?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我法理解。
忽然想到庄晴最近的变化来,我似乎又明白了。哎!冯笑啊,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干嘛?我在心里责怪自己。
明天,但愿明天陈圆真的能够醒过来。我对自己说。其实我自己的内心知道,就连我自己对这件事情也没有抱多大的信心。
冯笑,你一定要有信心啊,上次她不就被你唤醒了吗?我随即又对自己说。
嗯,她明天一定会醒过来的。于是我再次对自己说道。随后,我忽然看见了她,陈圆,她正抱着孩子笑吟吟地在朝我走来。。。。。。
“哥,你看我们的孩子,你看,他长得和你一模一样。”她来到了我身旁,亮开了孩子的脸。我惊奇地发现孩子长得果然和我小时候照片上的样子一模一样,特别是他的鼻翼,简直就是我的翻版。
“真的。好像我。”我笑。
“他应该长得像我才好。儿子像妈妈今后才会有福气。”陈圆说。
于是我去看孩子,又去看陈圆,“怎么不像你?你看孩子的眼睛和眉毛,很像你。”
“不像。哪里像了?”她说。我惊讶地看见她的神情在慢慢地变化,而且忽然听到她大叫了一声:“这不是我们的孩子,他是个妖怪!”
“别胡说。”我说,随即骇然地看见陈圆用力地将孩子扔了出去,“冯笑,这不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被别人换了!”
我大骇,“陈圆,你疯了?!”
“哥,这不是我们的孩子,这不是我们的孩子!”她猛然地发出了惊叫声,“哥,我们的孩子在那里,你看!”
我朝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一片浓雾的边缘,一个孩子正在朝我们招手。陈圆快速地朝那孩子跑去,我惊声地大叫:“陈圆,快回来!”
因为我忽然发现我们的前面是万丈深渊!
作者题外话:
今日《市委书记的爱恨挣扎:情迷女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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