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叶行远和子衍子这种千古第一的守城大佬学习过,也有足够的实践经验,再加上装备和战术上的优势,又怎怕一盘散沙的围攻。
他竟然是生生以一国之力,在开阔的平原上,坚壁清野,挡住了诸国联军,战势陷入僵持,联军无法前进一步。
“诸国聚众虽多,不能长战,入冬之后,必然退去。”叶行远稳坐钓鱼台,还耐心为幼小的燕昭君讲解战事。
诸国虽然都派出了军队,连南方的吴越两国都派了骑兵,但确实不可能长时间作战,顶多熬过了冬天,他们就得回去。
叶行远并没有乘胜追击的意思,他本来就是想要稳扎稳打,消化掉齐国之后,再图下一步。他一向有足够的耐心,尤其这是在圣人的世界之中,他更不能胡来。
各国联军占不到便宜,咬牙过了冬之后实在后勤跟不上,只能陆续退军。
叶行远也不追击,仍然保持种田的节奏,如今他占据齐燕大地,背靠青丘国,默默发展,等待平推。
诸国都知道叶行远的念头,但他们实在无能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燕国继续壮大。
又过五年,燕国准备充足,叶行远大军蓄势待发,圣人这时候却踏上了燕国的土地。
他是来见叶行远的。
圣人一至,提心吊胆的连横诸国心里燃起了希望,就盼着圣人能够再如当日维护秩序一般,一举压服叶行远,让他们得以苟延残喘。
叶行远却知道圣人绝不会是这个目的,他亲自迎到城门外十里,只见圣人带着高华君等人,手持竹杖,信步而来。
圣人的腰背仍然挺得笔直,双眸发亮,他虽然在这几年中周游列国,马不停蹄,自嘲“惶惶如丧家之犬”,但他的精气神却反而更进一步。
如果说以前他如山岳般高耸入云,如海洋般深不可测,那叶行远这次看到他的时候,却觉得圣人如天一般,笼罩一切。
叶行远心中有数,这时候的圣人已经领悟了天机和天命。
他恭恭敬敬的弯腰行礼,“参见老师!老师得悟大道,弟子不胜欢喜。”
圣人大笑,回顾身后诸弟子,又叹道:“我这般弟子,却没有一个如你的资质,若非三千年之遥,我真愿你传我衣钵。”
这话说得就重了,圣人身后的弟子除了高华君之外,还有许多贤弟子日后称圣的存在。叶行远虽然觉得自己也不差,但也不敢与这帮人物比资质。
便苦笑道:“弟子只是侥幸前知,怎敢与诸位师兄弟相比?”
他是三千年后来人,熟悉圣人事迹,当然知道他这样子是悟道了。至于其他这些贤弟子,不管怎么说也是当局者迷,怎么可能这么轻易体悟圣人之道?
圣人点头道:“不骄不躁,可谓我真弟子也,这二十年来,你春秋可曾读好了?”
叶行远恭敬道:“越读只觉得越深不可测,二十年前曾通读,如今不过读郑伯克段于鄢而已。”
郑伯克段于鄢是隐王元年事,是春秋头一卷的内容,还不到全书的百分之一。
圣人弟子们惊讶叶行远的学习速度之慢,圣人却颇为满意,笑道:“读书能有自得,便是好事。我且问你,燕国厉兵秣马,意欲何为?”
叶行远早知有此一问,并不奇怪,淡然开口道:“灭战国,统一天下。”
众弟子哗然,当今尚有周天子,甚为诸侯之相,怎能出此大逆不道之言?有几个脾气暴躁的当场便要发作,圣人却仍然保持平静。
他问道:“统一天下之后,你又当如何?”
叶行远胸有成竹道:“书同文,车同轨。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圣人之道,未必就是绝对的真理。但用于终结这乱世,却最好不过。叶行远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当然不会错过这些关键点。
这是天下大一统的基础。圣人合掌大笑,良久才对众弟子道:“天命在彼,如之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