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乐和是一个聪明伶俐的人,诸般乐品,尽皆晓得,学着便会。作事见头知尾。说起枪棒武艺,如糖似蜜价爱。
听得解珍解宝要他来找顾大嫂,也没耽搁,便直奔一径奔到东门外,望十里牌来。
顾大嫂夫妻却是在东门外开个酒店,家里也杀牛开赌。
杀牛开赌都是违法的勾当,不过顾大嫂的夫家却正是解珍解宝的姑舅兄弟小尉迟孙新。
孙新的哥哥孙立是登州兵马提辖,他们杀牛开赌自然没人管。
乐和找到顾大嫂酒店来,只见门前悬挂着牛羊等肉,后面屋下一簇人在那里赌博。
柜上坐着一个妇人,生的眉粗眼大,胖面肥腰,正是母大虫顾大嫂。
乐和进的店内,看着顾大嫂,唱个喏道:“此间姓孙么?”
顾大嫂点头道:“便是。足下却要沽酒,却要买肉?如要赌钱,后面请坐。”
乐和道:“小人便是孙提辖妻弟乐和的便是。”
顾大嫂听得是亲戚,连忙站起来,笑道:“原来却是乐和舅,可知尊颜和姆姆一般模样。且请里面拜茶。”
乐和跟进里面客位里坐下。
顾大嫂便动问道:“闻知得舅舅在州里勾当,家下穷忙少闲,不曾相会。今日甚风吹得到此?”
乐和道:“小人无事,也不敢来相恼。今日厅上偶然发下两个罪人进来,虽不曾相会,多闻他的大名。一个是两头蛇解珍,一个是双尾蝎解宝。”
顾大嫂吃惊道:“这两个是我的兄弟,不知因甚罪犯下在牢里?”
乐和道:“他两个因射得一个大虫,被本乡一个财主毛太公赖了,又把他两个强扭做贼,抢掳家财,解入州里来。他又上上下下都使了钱物,早晚间要教包节级牢里做翻他两个,结果了性命。小人路见不平,独力难救。只想一者沾亲,二乃义气为重,特地与他通个消息。他说道:‘只除是姐姐便救得他。’若不早早用心着力,难以救拔。”
顾大嫂听罢,叫了几声苦,便叫火家快去寻得二哥家来说话。
有几个火家去不多时,寻得孙新归来,与乐和相见。
这孙家兄弟祖是琼州人氏,军官子孙,因调来登州驻扎,弟兄就此为家。
孙新生得身长力壮,全学得他哥哥的本事,使得几路好鞭枪,因此多人把他弟兄两个比尉迟恭,叫他做小尉迟。
顾大嫂把这件事对孙新说了。
孙新道:“既然如此,叫舅舅先回去。他两个已下在牢里,全望舅舅看觑则个。我夫妻商量个长便道理,却径来相投。”
乐和道:“但有用着小人处,尽可出力向前。”
顾大嫂置酒相待已了,将出一包碎银,付与乐和:“望烦舅舅将去牢里,散与众人并小牢子们,好生周全他两个弟兄。”
乐和也知道如今世道没有银子什么事也办不成,收了银两,自回牢里来替他使用。
顾大嫂和孙新送出乐和去,商议道:“你有甚么道理,救我两个兄弟?”
孙新道:“毛太公那厮,有钱有势,他防你两个兄弟出来,须不肯干休,定要做翻了他两个,似此必然死在他手。若不去劫牢,别样也救他不得。”
原来毛太公女婿却是六案孔目,孙新虽是兵马提辖,此事却也用不上力。
顾大嫂听得只能劫牢,也没犹豫,便道:“我和你今夜便去。”
孙新笑道:“你好粗卤,我和你也要算个长便,劫了牢,也要有个去向。再说若不得我那哥哥,行不得这件事。”
顾大嫂道:“遮莫甚么去处,都随你去,只要救了我两个兄弟。”
孙新道:“如今梁山泊十分兴旺,九纹龙史进招贤纳士,他那里也不怕朝廷缉捕。先前最爱来我们这里赌博的邹渊、邹润在那里也做的头领,我们去那里想来也能做个头领,救了解珍解宝兄弟,我们可以去那里入伙。”
顾大嫂点头道:“我也听得那里多时,去那里最好。如此去请伯伯来便是。”
顾大嫂也不耽搁,便叫来一个火家吩咐道:“你快步去城中营里,请我哥哥孙提辖并嫂嫂乐大娘子,说道:‘家中大嫂害病沉重,便烦来家看觑。’只说我病重临危,有几句紧要的话,须是便来,只有几番相见嘱付。”
火家记了,便快步进城去。
孙新专在门前伺候,等接哥哥。
过了一个来时辰,远远望见哥哥孙提辖骑着马,后面跟着一辆马车,望十里牌来。
孙新入去报与顾大嫂得知,说:“哥嫂来了。”
顾大嫂分付道:“只依我如此行。”
孙新出来,接见哥嫂,且请嫂嫂下了车儿,同到房里,看视弟媳妇病症。
孙提辖下了马,入门来,端的好条大汉,淡黄面皮,落腮胡须,八尺以上身材,姓孙,名立,绰号病尉迟,射得硬弓,骑得劣马,使一管长枪,腕上悬一条虎眼竹节钢鞭,海边人见了,望风而降。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