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想当圣君,可是又不喜欢干活儿,于是他就养成了只问结果,不理会过程的原因的习惯。很多上位者都有这个通病,外行不指挥内行,本也不无道理,可是,如果这种习惯继续发展下去,就会变成只爱听好话的偏执狂。
这样引申下来,自己的问题就很容易解答了。
穿越之初,自己就借着王老道的嘴,发布了水灾和地震的预警;紧接着,豪强仗权势征地的事实也浮出了水面,传的沸沸扬扬,不可开交,进而更是引发了群体件;再然后,水灾就来了,自己胁迫地方官上疏求赈,强迫嘉靖面对现实……
跟御史的那场交锋,不管将性质定为民与官斗,还是官官互斗,都不是什么赏心悦目的勾当;最后,临了临了,自己还搞出了个倭寇入侵的剧目出来。
好吧,必须得承认,嘉靖伯父对侄子还是不错的。自己搞了这么多不和谐的东西出来,难得他还捏着鼻子把自己召进了京城,若不是先前展示的手段太过神奇,恐怕自己就跟那个沈淮一样下场了吧?
想到这里,刘同寿也是一头冷汗。
河蟹大神无处不在,明朝也有这个讲究啊为民做主这种事,只能,不能做,一边做一边喊更是忌讳中的忌讳,把这种内容写到里,都不受人待见,何况是表演给皇帝看?
自己看似风光的江南之旅,原来不过是在刀尖上跳舞,惊险万状啊以后,咱们还是玩点意识流吧,比如带皇帝玩微服私访,找安排好的托儿问:你幸福吗?然后皇帝就能既轻松又幸福,疯狂的爱上自己了。
“懂了?”张孚敬问道。
“懂了。”
“你做了这些事在先,又有元杰在旁蛊惑,陛下没有视你为灾星,你已经应该庆幸了。”张孚敬语重心长的道,要不是想给刘同寿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他也不用兜这么大圈子。
他这话可不是危言耸听,从宫中得来的消息,邵元节一度已经接近成功了。
刘同寿的病愈伴随着水灾,以及地震的消息,固然可以是法力通天,同样也可以解释成妖孽转世,上天震怒,有异象显现。
再加上后来的那些祸事……
嘉靖十三年本来就不是什么太平年景,内忧外患的层出不穷,以嘉靖喜欢委过于人的作风,他确实有理由相信这个法。也就是刘同寿的手段太神奇,太让嘉靖动心,否则他早就下旨杀人了。
“那以后……”刘同寿下意识的问道:“阁老你今天来,会不会受到我的连累啊?”
“这倒不用担心,陛下若要杀你,早就动手了,也不会等到今天,这些天陛下只是被其他事物分了神,宫中的乱子也暂时平息了,所以他把你忘在一旁了……”着,张孚敬向刘同寿别有深意的笑了笑,道:“老夫这一来,他就会想起你了。”
“哦?”刘同寿眉头一挑,先是疑惑,但很快想明白了对方的言外之意。京城是什么地方?厂卫多如狗,探子满街走,张孚敬这么大的目标,又是大张旗鼓的冲过来,嘉靖不在第一时间收到消息才怪呢。
他心中当即便是一暖,继而却是疑云四起。
张孚敬此举比当面举荐更有效果。
就如同他刚刚跟自己玩猜谜,不是老人有恶趣味,只是他想引导自己的思路罢了。对嘉靖来,张孚敬当面举荐,他未必愿意听,可若是他自己查到了疑点,他就会去质问张孚敬了,这一次,张首辅想不都不行。
刘同寿很感激对方,而且张孚敬自现身开始,一直在若有若无的散发着善意。刘同寿的感觉相当敏锐,却始终都没感觉到对方的官威,做了这么多年首辅的人物,怎么可能没有官威?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张孚敬在示好。
可是,为什么呢?
张孚敬若是有心要扶植自己,他大可以在自己刚刚崭露头角的时候就出手,他若是早些提醒自己,至少倭寇什么的,自己不会宣扬得那么来劲。
就算他想观望一下,可杭州之行也足够他做决断了,熊荣不就是那么做的吗?结果他依然没有动作,反而选在了最不恰当的一个时机出手了,现在邵元节和陶仲文已经汇合,占据了全面的上风,自己想在宫中有所作为,难之又难。
就算张孚敬存了熬鹰的心思,也不应该选在这么个时机,以这样的做法来行事,这不符合他的利益。
犹豫再三,刘同寿最终还是选择了当面询问,而不是把谜底压在心底,因为今天的主题是开诚布公。(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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