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牧因为名字里占了一个钟离,不免的让龙且想起了同朝为官的袍泽钟离眜,那个曾经手把手教他用刀的仁厚兄长。
再加上钟离牧的天资着实不错,索性教了他几手刀甲吴馘也会多看几眼的精妙刀术,大战曹洪二十个回合不成问题。
这么轻易的被曹洪捉拿,是因为他想过无数个法子送信,用弓箭射出,把密信挂在野猪身上,每一个都可行却又不可行。
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投机取巧让那五千士卒的数量锐减,富贵险中求,索性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让曹军将士抓住自己:“曹将军不要误会,在下确实是黄巾贼的使者,曹将军请看密信。”
曹洪一把抢过来,确认密信上没有涂抹毒药过后,这才交给了兄长身边的典韦,这位将甲再三确认无误,不知道经历几手的密信才落在曹操手心。
曹操脸色大变:“立刻让曹纯来见我。”
曹氏夏侯氏两族手握重兵的将领闻讯,络绎不绝的赶到了营帐内,瞧着曹家子弟匆匆忙忙的脚步凉州三明之一张奂麾下的功勋武将,闻风而动,山阳太守袁遗度辽将军耿祉等人赶忙放下手中的军机要务,匆忙的赶往了主将大营。
那封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手的密信,又在十几双大手上传阅。
大帐内地位崇高有一言否决权的当是北线主帅曹操,不过能够与他相抗衡甚至稳压他一头的大有人在,山阳太守袁遗的家世是出身于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建功立业的功勋同样是胜过曹操许多。
但曹操是太子殿下钦定的名义上的主帅,曹操又和袁家的下一任家主光着屁股长大,大帐内的功勋武将再是倚老卖老,终究是不敢给曹操脸色看,不妨碍山阳太守袁遗提出自己的意见:“孟德,两军作战最是忌讳朝令夕改。”
“黄巾贼控制中原腹地的兖州豫州青州徐州已经一年多了,不能再给他们时间去经营,免得连那些忠孝的大汉子民也改旗易帜,到那时可就真的尾大不掉了。”
“这场黄巾起义往大了说已经关乎到国运,我军既然已经按照谋划按部就班的扎下了大营,目前最应该做的是配合西壁垒一线的大军伺机攻克广武城,一举拿下进入兖豫青徐四州的门户,如果打下黄河北线就更好了。”
太子死局,夫子山。
一封极长的蔡侯纸上只有寥寥七个字,却如一道惊雷炸响在大帐内所有武将的脑子里,倘若是别人大言不惭的说出这么一番看似合情合理在曹操看来实际上冠冕堂皇的言辞,早就抡起皇后娘娘赏赐的平北刀劈过去了。
但这个人是袁遗兄长,这位锦衣玉食的顶尖世家子弟为了大汉荣辱兴衰,戍守边疆二十年,吃了不知多少的风沙和狼烟,夜枕马蹄入睡的他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这些年豢养了大量私兵虽说有拥兵自重的嫌疑,但那是汝南袁氏的决定,他这个倾巢之下的完卵,要还想家庭和睦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只能沦为牵线木偶。
山阳太守袁遗针对时局的一针见血,得到了在场所有武将包括曹氏夏侯氏在内的一致认同,只有还在捏着密信的曹操沉默不语,曹仁同样是闭口不言。
稷下名士毛玠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百缎锦,实在是穷怕了的他,和那些未入仕以前把清名看的比命还重要的寒门士子一样,逐渐变的唯利是图,吃相甚至比起衣食无忧的世家子弟还难看。
毛玠对于大汉王朝忠诚度很低,对于没什么好感的太子更不要说了:“还请主公想清楚,究竟是大汉王朝重要,还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太子重要。”
话虽简,意却深。
你曹操忠于汉室,忠的是大汉王朝,而不是某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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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美江江畔。
刘辩把刚才还写意风流的不像话现在和死狗没什么两样的袁绍从江水里捞了出来,拖到一棵约莫有六七十年光景的老柳树下,靠着黑色老树皮还没喘息两口,右手立即搭上了华光内敛的锟铻刀。
那辆早就注意到的青铜战车再次出现在一里外,青铜战车前方列阵了一支不合时宜的雄壮甲士,差点让刘辩以为自己回到春秋战国年间。
披重铠、持戈佩剑、背弓弩、跨矢囊。
这支披铠持戈悍卒只有数百人,气势之雄壮,军容士气之嚣张,竟让刘辩产生了数百披铠持戈悍卒完胜数千佩刀持弩甲士的错觉。
不是错觉是真理,背负一张夸张大弓的张牛角吐出了一句话,直教刘辩如坠阴曹地府:“魏武卒,进军!”
魏武卒?战国初期五万甲士打败五十万大秦将士的魏武卒?这可是在河西之战打的秦国数十年一蹶不振的天下第一雄兵。
三家分晋的魏国,属于四战之地,北有胡服骑射的赵国,西有春秋四大强国之一的秦国,南有弓弩甲天下的韩国,东有富庶膏腴的齐国,偏偏魏国成为了战国初期的第一强国,还不是依仗着魏武卒的有我无敌。
刘辩气机饱满都不敢说躲得过魏武卒的围攻,现在气机消耗殆尽,提刀斩杀一伍魏武卒实属不易,冲破军阵突围出去想都别想:“难道,我今天真的是走到头了。”
“咚咚!”
忽地,平坦的江畔传来一阵耳熟能详的马蹄声,一杆意想不到的大旗,再一次出乎预料的出现在刘辩的视野。
平北将军,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