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温直直站着,出乎意料地没作任何反应,只冷眼审视着对方,一语未发。
“朱温!”
刘驰驰急速叫出他名字,令他肩头顿时颤动了一下。
“你们如何晓得爷的名号?”他作色道,终于忍不住开口发问。
刘驰驰笑,笑得颇有些不能自禁。
“怎么?没人晓得么?我还知道你是从京师骁骑营里王建的手下跑出来的。”
朱温手心开始汗出,好像无形中被人捉住了自己的尾巴,不过好在他尚能控得住自己情绪。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寻到这里来?”他加重了语气。
李默余哼了一声,略略抬起头来,给他看到一张蒙着纱布略是苍白的脸。
“朱温,你莫要管我们是何人,你只需老实告诉我,你们将殷家的十六爷他们两人囚于庄子哪里了?”
“你们是殷家的人?!”
朱温即刻反应过来,身形一惊,急速向身后庙门处弹飞而起。
衣袂响处,默余侧耳立马听察,袖袂间青虹剑惊掠而起,“砰”的一声先于他前牢牢钉在门扇上,随即关严。
朱温看后路已断,一脚蹬在门上,原路折回凭空向默余挥刀砍了过去。
他心里明白得很,打人打他最弱处,很显然这白衣青年是个瞎子。
刀至面门,“瞎子”默余听风声微是侧头,一闪瞬间将刀锋让了过去。随即横手变掌,正击中朱温持刀的手臂。
朱温撒手,人横飞了多远,撞上墙面摔落在地上。
他刚一起身,刘驰驰冰冷的剑锋即已抵在他的喉结之上,那寒意,瞬间惊立起他一身的汗毛。
“再动!就教你叫不出声来!”
叫不出声来的那是死人,朱温岂会不懂,立刻动也不动地服贴在墙面上了。
“我不动就是了。”朱温立马变了颜色,神情一沮举双手示弱。
“你们莫要伤我,我也仅是个替他们跑腿的下人而已。”
刘驰驰顿时心底笑出声来,这家伙的演技当真是浑然天成,说着话立马开挂。
他哼笑一声,全当无视道:
“我管你什么人,你只需老老实实回答刚才的问题就好。”
朱温顿变作一脸无辜,哭丧道:
“两位高看我了,我只是个替他们跑腿奔命的下三流角色,哪里知道什么你们要找的十六爷在哪儿?”
“当真?”刘驰驰提起嗓音道。
“当真。”朱温继续哭丧着脸:
“我现今都已在两位手上了,还有什么不实说的呢?”
“朱温!”
刘驰驰顿时发作:
“你莫要跟我在这里装什么可怜模样,你不是风光得很?当真以为我不晓得你跟你那二当家干过的那些勾当!”
“什么?”朱温仍是一脸示弱的可怜样,但已微是心虚起来。
“金陵城里,灭街,王馀庆将军的酒肆!”刘驰驰狠声提醒他道。
“是你们!”
朱温的声调里有如梦初醒般的惊恐。此时此刻他终于对上号了,面前这两个年轻人就是那晚一举击溃了孟绝海骑兵队那些人,不仅如此,这几人还害得猛冠全军的孟绝海险些折碎了左掌。
他此时的惊恐失态,确凿发自于心,半点掩饰都没有。
“知道就好。”
刘驰驰点头,口气一缓,语作调侃道:
“你这员二当家手下的得力爱将,今日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们吧?”
“给,给,一定给!”朱温强装笑颜,一脸无疑的尴尬像。
“那就好,我等洗耳恭听。”默余一手将他提溜起来,抛扔在庙屋的正中央道。
刘驰驰看着咂舌,默余啊默余,你可知道你刚才提溜的是五代十国第一人,后梁的开国之君啊。也罢,此人终究是个小人,让他吃个亏也算在历史上露脸了。
想到这里,刘驰驰一脚解气地蹬过去道:
“还不快说!”
却听“嘎巴”一声脆响之后,朱温顿作咧嘴痛苦状道:
“少侠,你将我左臂踢折了。”
说着话,一头冷汗顺着脑门激灵滚落下来。
刘驰驰犹还不信,这一脚才多重能一脚把他给踢折了?
他扭脸询向默余道:
“你瞧这厮是装的还是真的?”
默余听了想笑,一脸无奈道:
“听声恐怕真是折了。”
说话间低身扶起朱温左臂察摸了下,扭脸确定道:
“折了!”
朱温欲哭无泪,又疼不能忍禁,哭丧一张脸几近哀求道:
“两位少侠,能否帮在下接上?这疼......”
说着龇起牙叫疼成一团。
刘驰驰观其惨状,心中隐生不忍,便朝默余问:
“默余,你是否懂些接骨之术?”
默余思忖着点了点头。
他在北方经营药材生意多年,自然粗懂一些医术,外伤、接骨之类的多少有过些经验。
他低头扶起朱温手臂道:
“我现帮你将折骨复上,但你需得老实回答我俩问题,不得有半句含糊。”
朱温点头直应允,他现在疼字当前顾及不了许多。
“忍着!”
默余说罢双手较劲,“嘎巴”一响,朱温一声惨叫中晕死过去,骨已接上。
默余又找来两块木条给他手臂捆绑固定结实,这才算草草处理完了。
“他晕死过去了。”刘驰驰道。
“等着,一会就会醒。”默余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朱温方才悠悠醒过来,偏巧这时阿蛮也自门外扛着一个人回来了。
到跟前把人扔在地上,阿蛮喘息道:
“这人太壮了。”
刘驰驰想笑,阿蛮是东南一带岛屿上的土著,生来黑瘦且个子不高,能扛动这六七尺的大汉且属不易。
“老二!”
看到这人朱温失声一叫,心里明白这下是彻底无望了。
“你原指望老二会早我们一步到庄子里报信是吗?”刘驰驰微笑道。
朱温半晌无声,愣了半天颓色道:
“你们要问什么,我只管告诉你们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