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前年闹大水破堤了,这边涌过来好多灾民。苗三冠的老娘人善心慈,看见人家拖儿带女的一家人,有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长得很不错,于是就用一斗米换回来了,这就是苗三冠的新媳妇儿。
穷得叮当响的苗三冠竟然娶媳妇儿了,苗若山作为族长,那就要关心关心。
这一登门关心,坏菜了。
灾民易子而食,新媳妇儿自然面黄肌瘦,并不好看。但是经过一年多的调养,竟然出落得如花似玉。再看见苗若山十七岁的妹子,竟然也是一朵花儿。
苗若山一看不打紧,当时口水都流下来了。
但是家谱来说,苗三冠毕竟是自己的叔父大人,这个还真不好弄。
恰在此时,去年的春闱文告下来了。
苗若山眉头一皱,想出一个主意:自己的犬子虽然不通文墨,但是自己的这位叔父大人那可是举人老爷。
经过一番恩威并施,苗三冠冒名顶替,去给苗若山的“犬子”考取功名。
春闱会试,由礼部主持,因而又称礼闱,考试的地点在京城的礼部贡院。
要到京城赶考,这一来一去可就要不少时日。加上苗若山所给的银两并不富裕,结果苗三冠一直拖到春节以后才返回家乡。
苗三冠回到苗家寨,发现自己的三间茅草屋已经变成了废墟,家人都不见了。
经过找街坊四邻一番打听,苗三冠当场就气晕过去了。
原来,苗三冠离开苗家寨以后,苗若山每天都到他家里“关心”三个女人的日常生活。
半年以后,苗若山突然到苗三冠家里报丧:“苗三冠在半道上碰到劫道的,一不小心被杀了,现在尸骨无存。”
老娘一听就翻了白眼,一口气没有缓过来,直接魂飞冥冥。剩下姑嫂二人彷徨无助,顿时都想死了算了。
苗若山惺惺作态,把姑嫂两人接近府内安置下来。
春节前,苗若山再也忍不住了,终于强行把姑嫂二人纳为妾室。也就在这个时候,苗三冠竟然回到了苗家寨。
找到苗若山讲理不通,反而被痛打一顿。
叫天天不应,因为苗若山手中有丹书铁券。
叫地地不灵,因为苗若山家里养了好些个打手,一般人根本对付不了,更何况苗三冠不过一个书生。
死了算了,眼不见为净。
苗三冠踉踉跄跄来到伊河边上准备投河自尽,没曾想现在才开春,河里的水不够大,只怕淹不死人。
无法可想,越想越悲,苗三冠干脆找了一个歪脖子树,把自己的腰带解下来,然后把自己挂上去。
恰在此时,倒霉催的熊储,策马来到山脚下的大路上。因为四周薄暮暝暝,所以就带上了小心。
这一带上小心,熊储果然就发现了不寻常的事情。
一个大男人,这都快天黑了,竟然跑到这里荡秋千吗?
你要荡秋千就荡秋千,干嘛把绳子挂在自己脖子上?
咻——
熊储知道大事不好,这是要寻短见。
现在飞身过去已经来不及,所以他左手一挥,潜龙短剑已经化作一道流光射了出去。
救下一个寻短见的大男人,然后就听了一段故事,然后熊储就气得直喘粗气。
喘了两口粗气,熊储终于缓过劲来。
看样子,自己这个杀手当得的确不乍地,赚钱的生意就没有碰到过一次。也可能是最近真的走了霉运,现在只怕又要免费杀人。
“举人老爷,你就这么死了,只怕连野狗都不想闻。”熊储盯着蹲在地上抽泣的苗三冠:“是个男人就给我站起身来,然后听我说。”
上吊投井吞毒药,其实挺遭罪的。
一个人只要一次没死成,一般都不会继续寻死。
听到熊储恶声恶气,苗三冠抹了一把眼泪站起身来:“壮士请讲,学生无有不遵!”
“我要说的很简单,这里有十两银子你拿着,这个干粮袋也拿着。然后从这里一路往西直到崤山南谷,看见一家问月山庄才能开口说话。”
熊储摸出一锭银子递给苗三冠:“说什么呢,就说是八郎请回来的教书先生,专门教那些娃娃读书写字。两百多里路,你能走过去吗?”
苗三冠接过东西,再次躬身:“从这里到崤山不过三百里,学生从京城都能够走回来,也一定能够走到那里,在路上一句话也不说。”
一直等到苗三冠走得不见了,熊楚才收回自己的目光,然后继续生气。
不光是生苗若山的气,而且生自己的气。
苗若山不是个东西,简直猪狗不如。不仅把自己的婶娘抢回去,还把小姑姑也抢回家,没天理了。
本想利用晚上直接越过彭婆镇赶到洛阳,找到彭无影留下的联络地点,然后把万年童子洛修被杀的消息传递出去。没曾想,自己的运气如此不堪,现在又半路出了岔子。
归根结底,都是苗若山这个畜生不好,害得本少爷都不能赶路。
牵过自己的呼雷豹翻身上马,熊储拍拍马脖子:“伙计,反正都是走夜路,我们干脆一起到苗家寨看看稀奇。”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