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的左相与右相全都在这里了,感情这个屋子里三个都是大人物,只有自己还是个籍籍无名的小卒!
慢慢抬起杯子,将自己的震惊随着酒水一同饮下;樗里疾咂了咂嘴,呵呵一笑,“甘茂,此等气度,岂可言我大秦无人?”
甘茂微微一笑,并不言语,不过昭云却继续强调:“我是蜀人,非是秦人!请疾君不要弄错了!”
“蜀人……迟早也会使秦人!”
樗里疾这句话字数不多,但却透露出了一个无比重要的信息,令昭云不寒而栗!
原来樗里疾早就开始谋划巴蜀了!
魏冉有些紧张的看着昭云,深怕樗里疾的这句话触怒了昭云。但令他奇怪的是,昭云不仅没有生气,似乎还对樗里疾的话来了兴趣。
“疾君意在巴蜀,可已有对策?”
樗里疾一愣,难道这个有一身蛮力的少年还有其他的才能?却也不急,缓缓问道:“你可有指教?”
“问一蜀人破蜀之策,疾君失礼甚也!”
樗里疾笑而不语,他听的出来,这是一句玩笑话。
不过昭云这次依旧没有隐瞒,到时候见秦君,还是要与这樗里疾打照面的,不如此时先探探口风。
于是他又将对赢虔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而樗里疾的脸色也是越发凝重。他有三个观察点——一一,这少年年纪轻轻,竟有如此韬略,着实难得;二,此人文武全才,若被他国所用,必为大患!三,此计对于暂时无心蜀国的秦国,最为巧妙!
蜀内诸国不争,则难破其一,而十年后司马错也是借着苴国让道才破了巴蜀;若是让三国相争,白白便宜了秦国,何乐不为?
此计若是奉与秦君而且成功了,一个公大夫怕还不够此等大功!
甘茂与魏冉亦是陷入了沉思,魏冉之前从来没听昭云提起过此事,今日一听着实震惊;他万万没想到,昭云早就心向秦国,为大秦谋划了西线之事!
“此计可行!”甘茂率先说道。
魏冉亦道:“三国不争,则秦国莫能与之争;三国若争,则我大秦可袖手而待,以图良机!”
不过樗里疾却泼了冷水:“固然可行,可毕竟犯险,蜀道艰险,无有苴国内应,难得苴国援助!恐秦君不愿纳之。”
昭云隐瞒了自己是苴国使臣的事情,目前除了赢虔,还无人知道此事。毕竟最主要的大餐,还是要留到最后品味。
“可是疾君,巴蜀之地我秦国势必下之!您不也如此认为的吗?”魏冉似是急迫的说道。
樗里疾摇了摇头:“此事不可急躁,莫要忘了,我大秦入蜀,中间还有楚国的南郑!若是惊动了楚国方面,我大秦还能独吞这蜀地美食?”
甘茂却道:“南郑之地不仅是入蜀要道,亦是出庸土之枢。拿下此处只要作势要进攻楚国,则楚国震动,定会以为秦国要派大军攻楚!此时只消遣一小股部队入蜀,根本不会让楚人得知!”
樗里疾一愣,喜道:“甘君此计甚妙!如今之差,便是苴国以为内应!”
昭云见他们商量的差不多了,忽然起身:“疾君,在下能说的就只有这么多了;不愿接受爵位,也是因为在下正打算将此策进献张相邦,以求得见秦君的机会!时候也不早了,在下告辞!”
昭云这是在诈他们,虽然这么说有点不要脸,但偌大一个贤人就要被张仪捡了便宜,樗里疾岂肯?若是朝堂上樗里疾与张仪出了问题,这些被举荐的人站到张仪旁边,那可不妙!
“且慢!”
果然,樗里疾叫住了昭云,道:“我为左庶长,亦可领你面见秦君!”
昭云心中暗笑,自己之所以要利用樗里疾,也是想要利用他与张仪的斗争,他们俩争,自己反而越有利!
“疾君,你莫叫晚辈为难!此事若不禀报相邦而僭越秦君,实在是有失体统啊!”
“这……”
昭云这话说的没错,张仪为相邦,总揽朝政,就算是樗里疾有事上告秦君,也得过张仪之手。
但他又着实不愿意放开这个少年……
魏冉倒是想到了一个法子,但还没开口,一旁的甘茂便说道:“疾君既然有难,不如这样……你领着这位少年去见相邦,二位同时举荐此人与秦君,不是两全其美?”
现在张仪是朝中老大,能够不败就已经是樗里疾最好的选择了;而今与张仪平分这等功劳,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就听阁下所言,可惜今日之宴未能尽兴,以后定然补上!”
甘茂哈哈大笑,连忙将拱手的樗里疾扶了起来,说道:“疾君此言说笑了,在下还欲与君前往相邦家中一会呢!”
“呃……你这句话的意思是?”
樗里疾转眼大喜,没想到自己方才百般拉拢,这甘茂就是不上钩,不曾想仅仅几分钟的时间,他便彻底改了主意!
甘茂将杯中最后一口酒饮尽,轻声道:“秦国的这壶浊酒……有点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