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军后方卷起雪尘,嘶喊呼救不绝于耳,白林正站在戎车车轼上看着战线后方的钜甲锐士。这是六十万秦军中择选出来的精锐,他们的任务就是击破当面的齐军阵列,将联军军阵打穿。雪尘的掩护下,最后二十多万秦军不管钜甲、皮甲,全列阵在钜甲锐士阵后。他们将跟随钜甲锐士扩大的缺口,反卷整个敌人的中军乃至整个军阵。
站在车轼上的白林没下令,三万钜甲锐士不动。待到对面传来齐人的呼喊升至鼎沸、当面的齐军阵列发生松动,他的才对看着的鼓人点点头,说了一句‘攻’。
“攻——!”相比于白林的疲惫,军吏红着脖子嘶喊。天气越来越冷,没有首衣的秦军脸颊额头普遍冻伤,红彤彤一片。
‘咚咚咚咚……’自开战就一直沉寂的建鼓这时候敲响,此前只有联军的鼓声。鼓声让人振奋,三万名钜甲锐士对准齐军七百列军阵,踏步间钜甲哗响一片。夷矛前指,他们朝死死顶住齐军的秦卒身后前进。这些秦卒有一些能从阵列间隙挤出,但更多的秦卒被前进的钜甲锐士刺死。
来自背后的惊恐大于身前的敌人,没办法退出阵列的秦卒疯狂前涌,冲击齐军阵列。奈何前方也是林立的锐利矛锋,虽然不断冲击,大多数人仍然被刺死倒地。半刻钟的攒刺推搡中,被齐军与钜甲锐士夹击的三十多行皮甲秦卒大部分消失,踩踏在这些秦卒的尸体上,战线中响起尖锐刺耳的金属摩擦音,齐军阵列再度退后。
“射!”未死的弩将韩申又一次对一字排开的投石机大喊下令,炭火烘烤过的火油弹雨点般抛射。‘轰……’陶瓮破裂热油爆燃,落点四周一片火海,身上溅到火油的齐卒发出渗人的惨叫。热油溅的少还能在同袍的帮助下扑灭,溅的多想满地打滚阵列里也滚不动,只能活活烧死。
雪尘中火光引人注意,齐军前有钜甲锐士进击,后有灰甲畴骑冲阵,头顶还落下爆燃的火油。比想象强悍得多的齐卒仍在坚持,但谁也不知道他们能坚持多久。看到率骑救援中军的熊荆被秦军轻骑缠住,庄无地只能代其下令,命令左军靠南的炮阵对投石机开炮。
命令传到左军炮阵,炮长们看着炮击目标先叹了口气。炮阵距两军交战的战线本就有一百二十步,战线又接连往东推进一百七十多步,加上战线到投石机的那一百多步,炮击距离已超过四百步。短管炮发射的炮弹散布太大,这个距离打出的炮弹大多要失的。
可不开炮又能如何?距离中军最近的炮长吴广叹息后打起精神命令:“目标投石车,雷弹试射一发,信管一厘七毫……,放!”
‘砰——!’试射的炮弹脱膛而出,雷弹在战线后方的天空爆炸,毫无准头。
“目标投石车,雷弹试射一发,信管一厘八毫……,放!”吴广再一次试射。这次他只能确定炮弹在落地时爆炸,雪尘的阻碍让人看不到炮弹落在何处。
钜甲锐士不断推进,齐军节节败退;羊屠亥的高呼惊醒了溃逃的市卒,他们仓促组成的阵列承受着灰甲畴骑一次接一次的冲击;火油弹雨点般落下,齐卒的头顶仿佛下着一场火雨。而楚军雷弹因为雪尘看不清落点,很多都在投石机前方几十步处爆炸,只有少部分落在投石机附近。对于这次进攻来说,它们最大的作用可能就是唤醒了昏厥的王翦。
“大将军、大将军已醒!”方士奔出马车车厢时摔了一跤,但所有人惊讶他前面那句话。
“大将军已醒?!”刘池推开旁人,冲到方士跟前急问。
“已醒。”方士连连点头,“然大将军仍需静养,不能再受风寒……”
方士没有说完刘池便离他而去,直奔王翦所在的马车。那些被解除指挥权的将率都尉立即紧跟,可他们全被幕府短兵挡在了车外,只有护军大夫扶苏和白狄太傅被亲卫之将王罗放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