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不可!”庄无地马上反对。“破阵之法岂能一用再用?”
“确不可。”邓遂也道:“此乃秦人偏师,既是偏师,便当以冲矛。此幕府所议也,大敖何反?”
确定秦军只有二十多万后,幕府是完全反对重骑破阵的,只是熊荆以及诸骑将还一心想着用重骑破阵。邓遂以幕府所议来反对重骑破阵,这让熊荆无可奈何。
“若冲矛不破敌阵,重骑可击其阵也。”熊荆强调着自己为重骑争取来的机会。他渐渐觉得步卒与骑士似乎有演变成敌人的趋势,这种感觉让他很不好。
“秦人阵列不过四十行,如何不破?”邓遂微笑,他对击破秦军阵列有十足的信心。
矛阵列阵,炮阵列阵,看到浮桥两侧浮船上仍然放列这火炮,本该前进的秦军处于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骑卒如果按照计划对楚军炮阵发起决死冲击,那么步卒就要趁着骑卒发起冲击时冲向楚军,形成混战。然而之前畴骑冲向楚军阵列时,被两侧浮船上的火炮猛轰,步卒如果前冲,肯定也会遭到浮船火炮的猛轰。
可如果不马上发起进攻,楚军就会推进,火炮也会向前推进。七百步的距离炮弹仍有杀伤,火炮越推越近,近到浮船火炮无法杀伤前冲的步卒时,三、四百步的距离已对秦军阵列造成了极大的杀伤。
最好的选择是后退,不是与楚军炮阵相隔七百步,而是要与浮船火炮交叉杀伤点相隔七百步。可后退……,二十多万士卒本就清楚自己必死无疑,士气正处于低谷,一退阵列一乱,这场会战可能就此大败了。
“荆人巫器进也!辛都尉请将军下令退后。”一名令骑急匆匆奔来,这是要王贲后撤的。
“禀将军,圉奋将军请速速击鼓,不可再迟!”一名骑将奔来,这是要王贲马上进攻的。
“不可不可。荆人巫器非阵于阵前,楼船之上亦有巫器……”楚军军阵一列,王贲身边的谋士时便因为该进还是该退争论不休。连王翦派来督导儿子的大幕谋士王澧也参与这种争论。
‘轰轰轰……’楚军火炮一边退军一边开炮,炮阵后方的各师矛阵和楚军骑士紧跟。夕阳西下,前进中,阳光照射钜甲之上发出明亮的反光。炮声让正在争论的秦军谋士更加慌乱,眼见楚军已推进了一百多步,王澧大喝道:“用兵之害,犹豫最大,是进是退请少将军定夺。”
王贲浑身是汗,他的思维还想掉在孔洞里怎么也跳不出来。他本想让圉奋加派骑卒,冲击楚军阵列两侧可以侧射的火炮,这个主意刚刚出口就遭到了身侧谋士的反对。那些火炮不在陆地上,而是在鸿沟上,再多骑卒也冲不到浮船上炮阵。
“少将军!少将军!”王澧见王贲还是恍惚,直接抓着手臂使劲摇晃,指着正在前进的楚军大喊:“荆人进也,是攻是退,速速定夺!”
楚军确实越来越近,王贲终于从思索回到当下的现实,他的眼睛越睁越大,嘴张圆,胸膛起伏中,带着些许恐惧的呼声从他嗓子里压迫出来:“击鼓!攻——!”
“击鼓!攻——!”身边的人全在等王贲的命令,不管是希望进攻的人,还是希望后撤的人,此时都重重呼了一口气,主将既然已经下达了进攻的命令,那就把一切交给上天。
听闻鼓声的圉奋啐了一口。他的骑剑嚯然出鞘,指向越来越进楚军。见他下令冲锋,号声突起,最前排的骑卒催马上前,冲向五百多步外的楚军炮阵。
北面二十里的沙海大营,举着陆离镜站在高处的王翦为儿子捏了一把汗,进攻的鼓声也让他喘了一口气,可喘息之后仅接着又是深深的叹息,泪水忍不住滴落在白色的胡须上。鸿沟北岸是一片死地,不管如何,儿子都回不来了。
“……大梁如何?”背着刘池等人,王翦转了一个身,顺手将脸颊上的泪水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