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马肉则是战场上缴获的,沙水一战光冲击炮阵就留下了三、四千具马尸,加上整个战场留下的,马尸牛尸有数万具之多,这些肉都做成了罐头,供应楚军各师。可这还不是楚军不患雀盲的最终原因,关键是楚军膳食中加入了胡萝卜,这是嗟戈·瓦拉从他的家乡带到楚国的。
秦军士卒的健康情况楚军并不完全了解。秦军士卒因为畏惧得到长平赵军的下场,很少投降。投降的少量秦军士卒健康水平很不稳定,但总的来说前期秦卒士卒身体素质要比楚军高,后期就不行了,后期俘虏的秦军士卒很多人还不如鲁师。身高是高,但瘦弱,肺气量平均在三千三百左右,超过三分之一的人低于楚军入伍标准。
灯下黑那般,包括大司马府、幕府谋士在内,楚军并未觉察到先前强于自己的秦军已经在体格、兵甲、训练等方面全面落后于自己,大泽之战的结果反而让楚人隐隐以为秦军仍然强于自己。六十万大军好似山一样压在所有人心头,越靠近鸿沟就越加沉重。
楚军拔营、列队、等待、扎营,从下春开始行军,下半夜鸡鸣时分楚军才赶至鸿沟南岸立营。趁着这四个时辰,鸿沟南岸的秦军营垒和鸿沟上的转关浮桥全被撤回了鸿沟北岸。冰厚三寸,田朴麾下的舟师已不能驶入池泽,但鸿沟流动的河水并没有冻出三寸冰。即便冻住了,战舟和秦卒也会想办法把这些冰砸开。
等楚军前军赶到鸿沟南岸,鸿沟上全是秦军五桨战舟的剪影,这些战舟身后是北岸那道夯土墙。火药在手,任何城墙都经不住一炸,只是想要炸毁这道城墙,必须先渡过鸿沟,而想要渡过鸿沟,就要驱离鸿沟数里宽水面上的战舟。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楚军立营的时候,炮卒已经在选定的地方放列筑垒。炮垒一旦筑成,炮卒就开始鸣炮。这时候幕府的大幕刚刚搭起,深夜中轰隆隆的炮声不但没有让人惊慌,反而让全军士卒安定。搭起乌幕后,军营很快安静了下来,除去值夜的将卒,其余将卒全部安寝。
夜幕刚刚降下,北城便传来两声巨响,紧接着又是杂乱的鼓声和厮杀声,大梁南城并未就寝的魏王魏增听闻这两记巨响萎靡的精神顿时一振。这是楚军来了!他立即召来老将晋祝要他出兵接应。时至今日,魏国不但没有可战之卒,还没有可战之将。好在晋祝并不冒进,探查后发现北城的鼓声和厮杀并不激烈,这不是楚军进城,这是小股军队夜袭入城。拒不出兵。
晋祝是魏军大将军,他说不出兵魏增也没有办法,正寝里枯坐好几个时辰,北城的厮杀声越来越小,魏增、相邦蔡文等人几乎要睡着时,西面又传来了炮声。
“沙海!楚军在攻拔沙海!”魏增急急跳起,他下裳很长,踩在下裳裳角的他差点跌了一跤。
“确是沙海!”炮声不绝,蔡文也听出了炮声来自西面。
晋祝是将军,将军的方向感自然要比文臣好得多。炮声再度响起时,他道:“非沙海,乃鸿沟。”
沙海在大梁西北,鸿沟在大梁正西,炮声轰隆,心情激动之下很难分辨,但静下来仔细的听,还是能发现两者的区别,炮声确实来自正西方向的鸿沟。因为兵力不足,外城城墙被秦军占领,只剩王城还有诸多闾域在魏军手中,魏军看不到城外的情形。
回忆着鸿沟的晋祝很快猜到了炮声为何会在鸿沟方向响起,“秦人攻我大梁,楚军则趁机攻拔沙海。然,冰面不厚,启封至沙海必经逢泽之西,故秦人于鸿沟北岸以阻楚军。”
“那当如何?”魏增抓住晋祝的手臂,秦军源源不断的杀来,魏军撑不了多久。
“楚军必破秦垒,然,”晋祝非常肯定,但这话他说了一半便怔住了,浓密的眉毛紧蹙在一起。
“如何?”魏增也好,蔡文也好,明堂里的魏国大臣也好,全看着晋祝。
“此战若败,天下亡矣!”晋祝话一出口,忍不住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