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彭宗毫不犹豫,鄂曹闻声也重重点头。
“来人!告之郢都,大敖令敖后与长公子速速离郢!”庄无地不以幕府的名义,而以熊荆的名义传讯。季风早已转向,乘饕餮级海舟前往蓬莱不过数日。哪怕假传敖令,也要保住楚人最后的希望。
命令如此下达,飞讯官记下后匆匆奔出,又登上巢车北望的申通指着北方大喊起来,“凤旗!凤旗立、凤旗立也!!”
三头凤旗再度飘扬在春风里,一轮厮杀后,它的主人也在近卫骑士的搀扶下上马。以纵队为单位冲向凤旗扑倒之地的楚军士卒见状欢欣若狂、喜极而泣,最坏的结果并没有发生,大敖安然无恙!
楚卒雀跃,圉奋在一旁黯然。他终究是骑兵,不知步战。他以为楚军矛阵与秦军一样移动即溃散,然而楚军的矛阵完全由纵队构成,哪怕是在山岭中奔跑,矛阵队列也能维持不乱。除了一些受伤掉队的楚卒被截杀,己方并没有在奔跑起来的矛阵身上占到什么便宜。
“荆人!”左右指向越来越近的妫景,提示圉奋应该后撤了。刚刚上马的熊荆则看到北面溃散的秦军已然列阵,柱矛戒备着匆匆奔来的楚骑。当楚骑驰过,他们转了个身,往北而去。
“秦人退矣。”庄去疾道。秦军不光是步卒继续退却,身边秦骑也在轰隆隆回撤。包括哪些畴骑在内,他们绕过凤旗四周的矛阵,潮水一般退去。
“善!”虽然没能杀了圉奋,但妫景及时回援,迫使南下的秦军再度北撤。肩膀和左臂吃吃的疼,脸上肌肉控制不住的抽搐,但想到是各师将率的大意才造成这样的损失,熊荆还是忍不住愤怒起来。现在秦军重整了阵列,要想在追击中歼灭不会再那么容易了。
“臣有罪,请大敖赐罪!”邓遂一奔过来就大拜请罪。身为郢师之将的他,看见秦骑冲来才想起此前熊荆的军令。
“臣亦有罪。”跪下请罪的不止邓遂一人,步卒的卒长、偏长也都觉得自己有罪。楚人很容易骄傲,秦军被自己打得大败,而后落荒而逃,不疾追难道任由秦人逃走?结果追着追着就悲剧了。不过更有罪的是项超和妫景,两人没有拦住秦军骑军,置军命于不顾。
熊荆目光扫向急急奔来的妫景。妫景早知道自己有罪,一跃下马后,他也如邓遂等人那样跪在地上,大喊道:“臣有辱使命,请大敖治罪。”
“项、项超何在?”妫景认罪,熊荆自然的想起了项超。
“禀大敖,”与妫景一同跪下的令骑壮着胆子喊了一句,后又低头不语。
“言。”熊荆咳嗽一记,觉得肩膀与左臂更疼。
“项侯薨也!”令骑一言既出,全场惊愕。熊荆不顾伤处的剧痛,大喝道:“何谓?!”
“禀大王,项、项侯、薨…薨也。”令骑全身汗毛竖立。他北搜项超时,恰好看到令骑接二连三被秦人射杀,项超也被秦人射杀,带着一支箭羽倒地。
“弗信!弗信!!”熊荆连连摇头,他不相信项超会死。
令骑还在结巴,妫景扑上去一把将他揪住,“是你亲眼所见?是你亲眼所见否?!”
“我、我……”令骑结巴更甚,他想解释又急得解释不出来。
“请大敖准臣即刻北搜。”妫景一把将令骑丢下,对熊荆大拜请命。“若非亲眼所见,臣……”
“准!”熊荆当即答应,但回答的很无力。令骑的神色不想作伪,项超有可能真的死了。
项燕死了,项超又死了,父子俩都战死沙场。想到这里熊荆觉得胸口有些气闷,正午的阳光这时候也迷离起来。他扬头看向悬于中天的太阳,正奇怪为何整片天空都是太阳时,身躯摇晃了几下,从不服二身上栽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