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港若何?”昭黍看完还在思虑,蓝奢问起了琅琊港。
“琅琊港本是越都,驺无诸称王,便予驺无诸为都城。”淖狡难得笑起。
“可。”蓝奢也笑了,捻着胡须点头。
“允驺无诸称王,那越国岂非复国?”昭黍思来想去仍然觉得不妥。他看到驺无诸需比武让诸越之君臣服才能为王,感觉这仅是一个挑拨之计。
“越国复国亦不过是我藩臣,我若不允,驺无诸如何为王?”蓝奢问道。“且越人非我楚人,不行君父之治,如何成国?”
邦国非越人原有,是越人受了天下列国的影响和刺激,这才有了自己的邦国。换而言之,不行君父之治,越国不可能实质上复国,只能名义上复王。蓝奢正是看中这点,才不在意驺无诸是不是称王。他的王,和周人东迁后的周天子没什么不同。
“不能成国也是隐忧。”昭黍道。“驺无诸与秦人勾连,当杀之!去年羌王……”
“你要大王亲赴琅琊港杀驺无诸?”淖狡奇怪看着他。
“非也。”昭黍忙道。“大王可召驺无诸至寿郢。”
“此时安能相召?召则必叛。”蓝奢连忙伸手阻拦。“驺无诸只是索要王号,非羌王那般不欲与秦人为战。楚国已不称王,允其为王又如何。此事我以为可行。”
斗于雉在羌地,大长老宋在巴地,东野固在穆陵关,驺朱安在琅琊港。七敖只有三敖,蓝奢赞成,淖狡赞成,昭黍也只好赞成。次日讯报发出的同时,庆贺驺无诸为王的太宰靳以带着贺礼也从寿郢出发前往琅琊港。
“楚王允我?楚王竟允我了?”琅琊港内,箕地而坐的驺无诸被寿郢传来的飞讯吓了一跳,听着听着就不自觉摸起了后脑勺。他要等的是不允为王的回讯,好以此为借口煽动诸越一起叛乱,谁知道楚王这次竟然允了。
“楚王已命太宰携贺礼前来相贺。”驺无诸不认识楚字,可臣下认识。读讯文的驺舵又把讯文看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要是楚王遣军前来?”驺舵的话让驺无诸左右为难,陆间则提醒驺无诸小心楚人的诡计。
“楚王与其遣军前来,不如亲率郢师前来。昔日羌王何亡?”驺舵提起了羌王。
“君上已收秦王贽礼,不践诺秦王必使人告于楚王。”去年是陆间入秦,秦王大悦,回时赠了不少礼物,这些他都带回来了。
“告又如何?”驺舵笑。“我乃楚王之盟,秦乃楚王之敌,楚王孰信?”说完他又劝解驺无诸道:“楚王宽厚,待人以信,楚王既已允君上为王,君上便不当背楚向秦。”
“我不向秦,秦人伐我。”驺无诸久久才出声。驺开居然死了,这让他对秦人舟师有些忌讳。
“秦人可战于河、可战于泽、可战于江,然不可战于海。”驺舵告道。“楚军海舟以炮猛击,秦人舟师如何抵挡?”
四年前红牼率领海舟炮舰与齐国舟师在芝罘港外交战,火山爆发、地崩海裂的景象依旧刻在越人心里。驺无诸不由点头,他想的不是楚国海舟炮舰与秦军舟师交战,而是在想楚国海舟炮舰与自己交战。
“那秦王贽礼如何?”陆间也不敢忽视楚军海舟炮舰的威力,可他顾及从咸阳带回来的那些礼物和美人。这些东西他享用了,君上享用了,连驺舵也享用了。
“退回秦王便是。”驺舵不以为意。“秦人舟师就在芝罘。”
“退?”陆间正想说享用了的东西又怎么能退回,驺无诸已经打定了主意退回秦王的贽礼。
以越人的单纯思维,礼物退回那事情就了结了。四日之后,驻军于芝罘港的田朴听闻属下禀告越人将一些女子、金玉、锦绸送到岸上,刚开始还不知怎么回事,待人问过那些女子才知道这是越人退回大王此前贺驺无诸为越王的贽礼,他勃然怒道:“越人也敢欺我!”
“此必是楚王允驺无诸称王。”昔日楚国的番君吴申也在芝罘,他带着仅剩的亲信死士,准备与田朴一起南下吴地,再复吴国。“我以为田将军当速进兵琅琊,再从琅琊而下,封淮口、拔朱方,以绝楚王避迁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