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队之士列阵于四百步外,爆炸的威力吓掉了他们的魂,等飞上天际的泥土打在身上时,他们又禁不住跪地伏拜。更后方目睹临淄城垣从地面暴飞而起的的秦卒争先恐后的疯喊:“…啊……啊……”随后又变成了统一的伐交:“万岁!大秦万岁!万岁!大秦万岁!万岁!大秦万岁……”
几十万人的呐喊让前方吓呆了的陷队之士惊醒,鼓人开始大力击鼓,起身的他们也呐喊起来:“杀!杀——!”随后冲向炸出的那道窄口。
陷队之士皆不着甲,如此奔跑才能迅速,四百步的距离不过数息的事情,哪怕他们还推着冲车。城墙之上、城墙后方的齐军仍处于火药爆炸的眩晕中,秦军几十万人的呐喊让他们惊惧失措。等最前一批陷阵之士攻入城内,他们才仓促的从城上射箭、从后方抛射石弹。
墙后五十步深壕里的柴草匆匆点燃,冒起越来越大的烟火。土墙上齐军的箭矢争先恐后射向冲近的陷队之士。陷队之士不管有盾还是无盾,他们无视箭矢无视深壕内的烟火直接冲入壕内攀爬,更有甚者直接将壕内燃烧着的柴草大力抛上土墙、抛到墙后。
齐军点燃壕内柴草还是晚了,深壕又未插上尖锐的倒桩。但更让人绝望的是那道只有七、八尺宽的窄缝在秦军冲车的撞击下轰隆一声再次倒塌,烟尘落尽,窄口变作了侧门,秦军如过江之鲫,纷纷冲从这个破口涌入城内。
巫器破门,巫药炸城。攻入齐国以来秦军一直在实战中磨练这个战术。都尉、校尉、五百主、百将、屯长,上上下下的军官已经很熟悉如何在破门后迅速夺取城邑。破城和破门实质上并无不同,城墙一旦炸开,他们便紧跟着陷队之士狂冲入城。
齐军点火太晚,猛烈的爆炸把陷队之士吓呆也把城内的齐军吓呆,这不是人力,这是天地之威。瞬间冲入城内的秦卒又太多,每一发铁弹落下,都能砸死几百名秦卒,然而呐喊着的秦卒前赴后继,他们很快填满了深壕、攀上了矮墙。箭矢、连弩已经无用了,齐军只能用夷矛、用短戈、用钜刃将攀上矮墙的秦卒赶杀下墙。
“报——!”厉报声由远而至,冲入正朝。“秦人以冲车击破残墙,越我深壕。”
“报——!”紧接着,一声更急的呼喊传来:“秦人疾冲我壕墙,请大司马速发援兵……”
“报——!”这次冲进来的是个浑身带血的令卒,他一入正朝就栽倒在地。“秦人登墙!秦人登墙!!大司马速发援兵!大司马速发援兵……”
形势越来越危急,仓促修建的矮墙不过一丈二尺,壕沟也不深,只有一丈。实际的说,这样的城防很难拦住秦军,他们有充足的攻城器具,这些器具一旦进入城内,那道矮墙就保不住。只是秦人刚刚冲进来前线就连连告急,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大司马……”幕府内将率都没有说话,田扬瞻前顾后,就要建议时,闭目假寐的田宗问了一句:“可有炮声?”
秦军攻城拔邑,火炮的作用不可小觑。上次骑军袭城,剩下的四门火炮全被秦人抢了回去。田宗一直在等待炮声,可惜他没有听到,诸将也没有听到。
“秦人火炮何在?”没人答话,田宗站了起来,看向任齐军军侯田角。
“禀大司马,斥候未见秦人火炮。”军侯负责全军的侦查和反侦查,侯谍侯谍,实际就是从军侯中延伸出去的斥候。火炮是作战计划中重要的一环,没有这一环,计划就会不完整。
“确未见秦人火炮。”冲进来的几个令兵也道,他们也知道秦军火炮的重要性,但就是没有看见火炮,更没有听见炮声。
“大司马,准我……”田角本来想再派斥候的,他话未出口田宗把他拦住了。
“田埗何在?”田宗喊起了田埗。田埗是申门司马,但他此刻人在幕府。
“下臣在。”田埗答道,揖礼等着田宗的军令。这时候朝外喊杀声更烈,鼓声也更急,凄厉的号报正隐隐奔来。
“命你率军五千援之。”田宗拿出一支羽檄,田埗双手接过。形势越来越危急,田埗眉头深锁,他是城门司马,他不解田宗为何如此吝啬,只给他五千士卒。
他如此思索,可让他更不解的是田宗最后的交代:“切记!许败不许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