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之何?!”架桥的速度出乎想象,铺桥的速度也出乎想象,两个时辰不到,楚军的军靴就踏上了渭南。军议时赵政也在,他记得当时的判断是楚军正午前后渡渭。
赵政问向卫缭,卫缭没办法回到这个问题。战争已经开始,真正的决定权已在各军之将手里。眼下楚军提前渡过渭水,作为中军之将的赵勇肯定会有自己的判断。实际就在赵政急问卫缭的时候,中军之将赵勇已经发出了将令,他要求韩申率领荆弩出帐,逼近正在渭南快速的列阵的楚军。
这道军令一下,渭水北岸的熊荆看到幕帐后升起阵阵烟尘,一辆辆弩车奔了出来,这些弩车四马挽拽,马车车厢上搭载着一具具的荆弩。
“果荆弩也!”熊荆重重点头,他在数荆弩的数量,大概有两、三百具。
“臣以为不然也。”庄无地的目光仍然盯着那道八尺高的幕帐,他相信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只是这时候调整射击诸元的楚军炮兵开始对着渭南开火,炮弹飞过渭水、飞过渭水南畔楚军士卒的头顶,落在矛卒身前三百步外。
渭水宽约四百步,加上这三百步,射击的距离接近或已超过千米。十五斤炮发射实心弹,有效射程就是一千米。现在炮兵以大角度把炮弹打到千米外,炮弹落地后就深陷在泥土里,根本不可能发生弹跳。它的杀伤再也不是一条线,仅仅是一个点。
因为距离,楚军正处于最薄弱的时候,对岸数百辆弩车奔出后,诸人注视的那道军幕终于陆徐徐落下,幕后,是骑兵、密密麻麻的骑兵。
楚军的火炮是秦军防御的重点,拥有火炮的楚军几乎不能战胜,但战场上没有任何事情是绝对的,只要能因时、因地、因势,楚军火炮并非不能战胜。
渡河未完,四百步宽的渭水将楚军分割成两部分,即便楚军能以火炮屏护渡过渭水的楚军,那也不是那种一打一大片的细铁弹,而是一打一条血沟的大铁弹。汧水之战赵勇等人看得很明白,只有前进到一定的距离,楚军才会用那种一打一片倒的细铁弹。
火炮屏护渭南的楚军,渭南楚军也挡住了火炮的发射,只要速度够快、粘得够近,渭北的火炮就会拿秦军毫无办法。这个时候战争又变成秦军所熟悉的模式,冷兵器对冷兵器。
真正顾虑的还是楚军的矛阵。为了对付楚军的矛阵,王敖在临淄目睹的那一幕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式,用在了楚军身上。两万五千名骑兵驶出军幕时,他们的后方是两千畴骑,这些畴骑一人双马,健硕的战马只背负重甲,被骑士牵着走。
秦军营帐距渭水五里,五里按秦尺也不过两千零七十五米,这段距离对步兵来说或许有些长,但对骑兵来说不过是半刻钟的事情。
宽达十余里的秦军中军阵列,幕帐落下后秦军骑兵快速的向前。两万多匹战马的踩踏下,大地猛然震颤,低沉的震颤中,马蹄践起的尘土铺天盖地,除了赵政那面十四米高的常旗,对岸的一切都淹没中沙尘暴一般的尘土中。
夏季只要是天晴,咸阳就吹东南风,如果是下雨,则吹西南风。东南风正急,两万多名秦骑兵践起的尘土在东南风的吹拂下,吹入楚军在渭南的军阵,也吹入楚军在渭北的军阵。
熊荆看到沙尘暴一样的尘土心中就是一惊,战争中因为一场大风而改变结局的例子比比皆是,最著名的一场莫过于李自成的大顺军在一片石。念及此他不等庄无地等人想出对策,回头便对身后的近卫骑兵喊道:“在不佞身后。”这几个字没喊完,他便策马奔了出去。
唯有骑兵才能克制骑兵。渭北楚军列成十三个军阵,浮桥搭架在每两个军阵之间。如此布置是为了士卒快速渡桥,但在渭水南岸,碍于人数,此时楚军并不能完全屏护如此宽阔的桥头。
位于军阵左侧的熊荆策马右奔,庄去疾为首的近卫骑兵两骑一行紧跟着他,那面白底彩绘的三头凤旗也被旗手高举着紧跟着他。近卫骑兵一动,妫景的骑一师跟着动,最后整个左翼三千多名骑兵全部出列,奔向浮桥。
而左翼的动作也影响着右翼,早就跃跃欲试的骑二师新师长景胜一看到凤旗飘向中军,当即大喊一声‘进’,随即也奔向最近的浮桥。
熊荆的擅动引起左翼骑兵的擅东,左翼骑兵的擅动又引起右翼骑兵的擅动,庄无地这些胸有成竹的谋士彻底傻眼,他们从未设想这场战争的会是一场骑兵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