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如何?”冷静下来的赵政回想刚才的局势,确实是这个道理。一旦摆出全面进攻的架势,楚军就会猛攻一点,这一点必然是自己的必救之处。刚才以巫器相击如此,荆王率大军攻咸阳也是如此,这一切都是为了‘致人’。
茅塞顿开的赵政看着章邯。兵法他当然也读过,但用兵法来解读眼下的战局,即便是一些百战老将,也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今日我军已疲,臣请大王明日再战。”经过刚才一番折腾,现在已经是小迁时分。再战当然可以,但再战对秦军并不利。
“明日?”赵政看着白鹿塬上那面飘扬着的三头凤旗,心有不甘。
“然也。只能明日。”章邯道。“明日我军方可在旦明前列阵,天明后全军速攻荆人。”
“明日不及也。”卫缭道。“今夜荆人便会北进枳道。”
“蒙恬将军率十万人于灞上严阵以待,荆人如何北进?”章邯问道。“难道荆人将渡长水?”
蒙恬驻军白鹿塬,然而这只是白鹿塬东边的一半,长水西面的那一半并未驻军。如果楚军能渡过长水,那就能顺着长水北进枳道。说完此言章邯再道:“臣愿领一军驻守长水以西,若荆人北进,誓阻荆人。”
秦军鸣钲全线收兵时,白鹿塬上一片欢腾。炮兵几炮就吓得秦王疾逃,塬上冲下的矛卒又如猛虎下水,将秦军打得大败不敢再战,这样胜利怎不能让人狂喜?
楚军不害怕吗?战前看到秦军有几十万之众,营帐连绵几十里、上百里,说不怕自然是假的,但很快他们就发现秦军不过是块豆腐,一碰就碎、一击就穿,这样的秦军不要说五十万,就是一百万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将卒欢腾,熊荆也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天黑之前,运输辎重、粮秣的车辆就能全部出川。夜间或明晨拔营而去,那战争就将转为自己所熟悉的模式:通过不断的运动拉长秦军的行军长径,然后各个击破。说不定真能在这个月彻底解决秦国问题。
幕府之内,各师旅将率汇集一帐。这当然不是庆功,而是商议明日的行动。架桥渡过长水、浐水,那是工兵的事情,诸将所关心是辋川口。
己军北去,辋川口守还是不守?不守,秦军肯定占领,截断自己的归路,如果己军没有击败秦军,又或战事陷入僵持,很可能会无路可退;而如果守,那留下几个师?留多了,本就只有十二个半师的己军兵力将更少。留少了,到时候又担心守不住。
“臣愿领鄂师据守辋川,以待大王返。”鄂乐不出意料的道。
“哼!”有人冷哼。然而鄂乐率领的是自己的士卒,一些话真不好说。
“鄂师第三师、随师已奉命行往辋川口,既有两师,何故再留两师?”成通道。“鄂君如此惧秦?”
“臣不惧秦人,臣只忧心大王。”鄂乐揖向熊荆。“我军北去,若秦人不与我战……”
“我军北去欲拔咸阳,咸阳乃秦人之国都,秦人何以不与我战?”潘无命道。
“若秦人不救咸阳……”鄂乐追问。
“那我军便拔下咸阳!”妫瑕大手一挥。
“然拔下咸阳又如何?”鄂乐还是问。“秦王身在秦军之中,拔下咸阳秦王薨否?此徒增秦王之恨而已。
大王,臣之舟队通行诸国,亦入关中。秦人非楚人,秦军若攻郢都,楚人必救之,然楚军攻咸阳,万不可以己度人,以为秦人必救。”
“秦人不救咸阳,那便拔下咸阳!”熊荆不动声色。实际他心里也是不安,出辋川后,他就开始恍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