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列一行行的倒下,后列一行行冲前,夷矛虽然能捅穿钜甲,可总有力歇的时候。当第五六行齐卒上前时,楚卒的夷矛捅在钜甲上只能发出让人牙酸的刮擦声,并不能将齐人击倒。到此时他们只能用夷矛将前冲的齐人顶住,依靠第二排的楚卒刺杀。
‘当、当、当、当……’楚军收兵的声音在此时响起,闻声的楚卒不急不慌的后退,大喜的齐卒紧跟,似乎不知楚军正在变阵,突出的凸型正在后缩成凹型。
“军师!?”金声也传到了齐军阵后,刚从冰窟里爬上来的史奕现在又置身烈火熊熊的冶铁炉内,浑身都是胜利的滚烫。他已经没有信心指挥这场战役了,只能依靠牟种。
“传令后军屏护中军侧翼,不得有误。”牟种也没有好办法,好在后军人数充足,填补中军与护城池之间的空隙绰绰有余。
“禀告大王,齐军进也,然则……”距离牟种四百步外的楚军游阙,高处的楚军瞭望手不断将齐军的动向汇报给熊荆。谋士根据这些信息,一点一点改变筹盘上两军的态势。
此刻,直角三角形的齐军被砍去了北端那个角,游阙也动用了,他们填补了中军与护城池之间大约一千列左右空隙,军阵变成一个直角梯形。随着中军的向前,北端后军所组成的军阵也跟着中军徐徐向前,屏护着它的侧翼。
楚军最多向内凹入几十步,这点距离并不足以将后军的阵列拉薄。后军阵列如果不能拉薄,那么骑兵很难像击破右翼一样击破后军。四万人所组成的阵列纵深也是四十人。不过这些士卒显然不同于此前的新卒,他们补阵很快、队列整齐,最重要的是战意更为坚决。
齐军右翼一崩,本来是要败了的,谁想到竟然起死回生,靠预备队稳住了阵线。熊荆并不责怪骑兵没有右转插入齐军中军。那队重骑左转上有原因的:破阵的时候齐军预备队已经展开了阵列,重骑右转只会一头撞到后军完整的阵列上。重骑不是万能的,没有砲兵、轻骑的火力准备,他们破阵并不轻松。
“令骑兵转攻齐军游阙。”熊荆命令道。他不相信齐军还有预备队。
“大王,齐军右军虽溃,然……”庄无地提醒道。齐军右军虽然溃,可这些人逃无可退,只有一部分绕过大城西北角,奔向了临淄城北。
“令左军分出一部,监视压制即可。”熊荆道。“齐卒已惧,再无战心。”
整个左军也才四千多人,不过面对已经丧胆的齐卒,只要不逼得他们狗急跳墙,他们确实无法再给楚军带来什么威胁。
“……余者护我中军侧翼,侧击齐军中军,亦可助骑兵击破齐军后军,此皆由养虺见机行事。”熊荆最后补充道。此刻楚军左手已经空出来了,齐军正处于被动状态。
“唯!”命令下达完毕,传令兵重复命令之后迅速赶往左军、骑传令。
命令传达很快,可要想调整楚军左翼的态势并非易事。骑兵不断的从齐卒身前掠过,雪亮的骑刀不断的收割他们的生命。鸣金声并没有让骑兵后撤,只当妫景命令部下吹响了号角,杀的真起劲的骑士才回过神来。
“我军已败?”临淄城东面、缁水东岸,看着城北跑来的右翼败军,田故顿觉的手脚发冷,全身冰凉。安平邑卒还没有上战场,齐军就已然败了。
“我军败否?”隔着几十米的缁水,田故喝问对岸的齐卒。那些齐卒只想进城回家,惊弓之鸟的他们一看到戎车上的田故便赶忙跑开。
‘哗……’心急如焚的田故竟然跳下了缁水。那些齐卒见状更惧,逃跑的更快。
“速救君上!速救君上!”左右当即慌了,一些会水的急忙跳下缁水,要把田故捞起来。
“齐国若亡,救我何益!救我何益啊!”田故心已破碎,说罢便闭目要沉下去。初春缁水并不深,他想沉下去却触到了水底,然后又浮了上来。水只没到他的嘴唇,鼻子还露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