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宜获得情报的途径和魏增一样。他一进来就大声道:“臣有一策,可使楚国不伐魏国。”
“言。”魏增要的就是这种开门见山。
“请大王以楚人为魏相。”白宜顿首之后大声喊道。
他的献计实际上平平无奇,强国为了控制弱国小国,常常派人至他国为相邦控制朝政。这样强国放心,弱国也能接受。白宜提出此策,魏增闻言并未赞同,但越想却越有道理。楚国伐魏就是担心魏国像赵国那样割地贿秦,如果楚人来做魏国相邦,就没有这样的忧虑了。
“善!”魏增考虑了许久才重重点头,这是唯一的、也是最妥当的办法了。
“大王,楚国朝决在即,请大王速派使臣至郢都,以说楚人。”白宜再道。
“白卿可使楚否?”魏增问。魏间忧估计还在齐国,朝中又都是庸才,他找使臣都找不到。
“臣乃商人,楚人或轻之,使楚不可也。”白宜的回答让魏增失望,但他很快推荐出一个更合适人的人选:“唐雎可也,请大王以唐雎使楚,必能说之。”
“召唐雎。”魏增一听唐雎顿时大悦。唐雎久为春申君门客,对楚国再熟悉不过,又曾楚使秦国说秦退兵,楚国人对他即便不感激,也没有恶感。
信陵君不在大梁,能出使楚国竟然是古稀之年的唐雎。好在唐雎一生为说客,他出使楚国朝臣都不反对,唯一担心的就是初夏天热,年老的唐雎很可能会死在路上。
大梁唐雎使楚,楚国伐魏之事也在齐国传扬开了,齐人不敢置信,赵使司空马则大失所望,他本以为贿秦之举能获得齐楚的救援,没想到齐国打算乘机攻伐河南之地,楚国则要伐魏。
“上卿之策误矣!”葛得看着司马空很是无奈,他现在后悔同意让司空马先去见熊荆了。他见熊荆的结果就是熊荆不再谒见他。
“哎……”司马空已经不像前几天那样死不认错。按楚国政制,楚王扬言伐魏,不过是郢师伐魏,这是小事,楚王之意不等于楚国之意;楚国现在是朝决伐魏,这举国出兵伐魏,这才是大事。真要朝决伐魏了,那赵国就没救了。楚魏大战,哪有功夫救赵?
“君可谒见楚王,告之贿秦之策乃鄙人一人之计,非赵国定策。”司空马对葛得深揖。
“然楚王已不见我,我能奈何……”葛得有些哭丧,这几天他不是没有请见过楚王,可人家就是不见又能怎么办。楚国伐魏有一种说法,叫做贿秦者敌。赵国既然已成楚国的敌国,楚王又何必谒见敌国使臣使?
“此事不难。”司马空诡异的微笑起来。“鄙人既为赵国上卿,自当为赵国谋利。贿秦以说楚乃鄙人之误,请君持鄙人头颅入见,楚王当见也。”
“上卿!”葛得闻言大吃一惊,司马空已横剑在颈,他举手要阻止时,铜剑一抹,鲜血像喷泉那样激射出来。这时候司马空嘴角仍然带着笑意,带着这样的笑意,他的身躯怦然倒地。
“司空马已死?!”看着木函中的人头,熊荆不免错愕。
“然也。”谒者道。“赵使言,割呼沱水以南贿秦乃司空马一人之计,而非赵国定策。赵使欲谒见大王,以商抗秦之计。”
“大王,赵国既杀司马空以示不再贿秦,当见。”屈光和靳以都建言道。贿秦是不允许的,现在赵国不贿秦,那就要视为自己人谒见。
“召赵使。”熊荆挥手,让谒者召葛得入堂。
“臣葛得拜见大王。”没有司马空的傲气,葛得一进来就对熊荆顿首。
“赵国欲何为?”熊荆直言相问。
“敬告大王:赵国必竭力抗秦,死而后已。”葛得大声相告,嗓门大的直震屋宇。“司空马贿秦之策乃其一人之计,寡君不查,今杀之以谢大王。”
“谢不佞何用?此赵国之事也。”熊荆心里满意,嘴上并不客气。“然时至今日,赵国可战之卒几何?仓中积粟几何?秦人伐赵不懈,赵国可支撑到何时?”
“敬告大王:赵国可战之卒已不及四十万,二十五万精卒仅余十五万;积粟本可食三年五个月,鏖战至今,秦攻拔城邑多矣,仓禀为秦人所夺,积粟仅剩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