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告大王,城内当是秦人。”军司马瞬间就明白了熊荆的意思。“沙羡割于秦,城内之民皆以迁走,秦人得之迁秦人以实,不当有旧郢楚人。”
“恩。”听闻城内全是秦人,熊荆不再说话,示意军司马继续。
沙羡位于后世武昌西面的金口,算上全城老弱也只有五千人驻防,实在不足以郢师三万人一击。故而次日一早,一个东城师、一个西城师在所有将卒羡慕下被派至沙羡围城。
以新军制,每卒长短矛手两百二十五人,弓手三十六人,骑手五十人,另还有正副卒长、鼓手、钲手、文书、旗手、令兵、卫勤等九人,全卒一共三百二十人,加上伺候马匹的圉人,实际人数接近四百。每卒五十骑手,一师当有八百,加上师属侦骑和令兵,一师有骑兵千名。三十个师就有三万名骑手,这个数字太大,实际每卒实际配备的骑手通常在二十、三十之间。
四卒为一旅,一旅战斗人员有一千两百八十人,而旅作为最小战术单位卒的上级,开始有辎重后勤、工兵以及通讯部队等编制,实际人数在一千五百人;
四旅为一师,楚军因为是县邑式军制,指挥机构着重在下层,最小战术单位因为矛阵本身的特点,不得不从原来的一百人扩大到三百二十人,可最小战略单位编制则尽量缩小的,楚军的师类似于秦军的尉,可以负责一个地区的独立作战。
只是编制再怎么缩小,加上荆弩、通讯、卫勤、幕府、辎重等等,人数也要达到六千七百之多。而这个时代战兵与后方人员的比例,如果粟米输运不超过三百里,大致可固定在1:2;超过三百里,所需要的输运人员将成倍增加。楚军虽然多以水路输运,但水运只是将仓禀内的粮秣输运到前线,从各家各户运到仓禀仍需陆运,一些舟楫无法通行的县邑同样需要依靠陆运。
六千多人一师,一万户出头的小县一般只有一师,一些小邑最多只有一旅甚至不及一旅。郢都民户近八万户,造府的匠人占了很大一块比重,匠人虽然参加兵役训练,但只是为了守城,并不出外野战。剩余的民户中,东城的贵族编了一个师,西城的庶民编了三个师。这些加上砲兵部队、骑兵部队以及熊荆的近卫,共计三万一千多人。
两个师的先头部队还未赶至沙羡,看到楚军十几艘大翼战舟气势汹汹的逆水而来,沙羡县守匮就急急下令士卒敲响建鼓、关闭城门。上个月熊荆的舟队过境,匮也是如此命令的,但是上个月熊荆舟队并未停留,只是路过,而这次大翼战舟直接下锚登陆,战舟上的骑兵更直奔沙羡而来,匮不得不命令秦军点燃城内烽火,又要求飞讯速速发出告急的讯文。
楚军攻城的消息飞过云梦泽,飞至纪郢南面十二里处的荆州。四十四年前白起拔郢,焚纪郢而筑荆州,荆州作为秦南郡的郡府所在一直使用到今。
郡守芈杉是楚人,此时他正与内府的官吏商议今年的盐铁岁入。铁税还好办一些,盐税就难办了。南郡十余个县,一年盐税有六千多金,现在一半的一半都不能收到,着实难办。
“盐税乃少内岁入之首,若不能补足盐税,大王必要治罪。”郡内史富当然知道芈杉的背景,说话不但客气,还带着微笑,他不是指责芈杉治郡不力,而是担心大王大王治罪。
“其余各郡皆如此,南郡奈何?”芈杉喝着上好的楚茶,有熊启暗通消息,他早就知道东郡的情况比南郡更坏。只要南郡不垫底,他就不必担心赵政大怒。“我已严令各县严查私贩,有私贩不报者,连坐不饶。又以敢言至大王,述南郡私贩之实,并请大王治罪。”
楚茶采自高山,茶香浓郁,以郡守两千石、六金半不到的年奉当然喝不起,只是芈杉不但有自己的田亩,底下还有不少官吏商贾的孝敬,喝最高档的楚茶那是情理之中。他说话的时候富陪着笑,待他喝完两口茶再道,还是陪着笑。
“当今我秦国之大事,乃攻伐赵国。此时不宜与荆人生隙,若荆人应赵国之情而攻我,君以为会攻何处?”芈杉抚了抚胡子,一副郡守做派。
“恕鄙人愚钝,不知荆人将攻何处?”富心里发苦,明明谈着盐税,却被芈杉绕到了兵事上。
“此处!南郡。”芈杉指着地面,很用力的道。“我闻之,上月荆王自洞庭东下而过沙羡云梦。江南敝薄之地,荆王何以至此?欲复旧郢也。盐税乃小事,设备乃大事,若荆人……”
芈杉大谈兵事之重要,却见郡尉左沮不待通报便急急入堂,他一上来芈杉心里就打了个突,急问道:“何事慌忙?”
“沙羡急告:荆王率军围城!”左沮确实慌忙,上个月开始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