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荆王、杀荆王……’秦军呼声不断;“护大王!护大王……”宫卫的喊叫也不断,双方的喊声中更间杂军马的嘶喊——一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有些军马仍留在了阵前。而在这哄哄乱乱的厮杀声中,前方夷矛阵的卒长正在大呼后退,他们必须弥合军阵的缺口,不然大王危险、军阵也可能因此崩溃。
“退!”虽然夷矛阵最后一行离军阵不到十步,但四面都是敌军,后退无比艰难。
“退——!”夷矛阵又后退了一步,却激起了更多秦军甲士的攻击。他们包围着矛阵,手上的长兵够不着,弩手便开始上弦放箭,更有一些无甲罪人直接冲向矛阵,妄图以血肉之躯挡住密密麻麻钜铁矛头。
“退——!”命令又起,但是矛阵已经退不动了,僵持在军阵阵列线七步之外。
“大王?”刚才失神的熊荆忽然挤向阵前,不解其意的羽大呼,手则紧紧拉住了他。
“前进……”熊荆喉咙有些失声,他不得不咳嗽几下,润一润嗓子。
“传我令:前进!”熊荆大声喊道。夷矛阵退不回来,只能是自己往前推进,把这个六十米宽七米深的缺口补上,不然待会中军后撤,孤立的夷矛阵必死无疑。
“不可、万万不可!”大王要前进?立于熊荆身边的环卫之将养虺闻言一个劲的摇头,即便七百宫甲尽碎,他绝不能让大王冒如此风险。
“不前进则杀之!羽,杀了他!”熊荆怒视着养虺,杀意十足。
“大王……”羽对熊荆的命令是条件反射式的,被钜剑架着的养虺欲哭无泪、万分委屈。
“矛阵要垮了!”熊荆不但对他大喝,更对身边的环卫大喝:“前进!前进——!”
军阵终于动了,熊荆前面两列环卫举步向前,后面的环卫趋步紧跟,军阵最前排距矛阵有十六步的距离。宫甲使用夷矛,环卫用的是三米多长的铁殳。一排排铁殳砸下,缺口里的秦军甲士不得不后退,但后退身后有夷矛,两侧有戈戟,一干人就这么处于四面夹攻之中。
“前进!”熊荆所在的阵列一步一步前进,秦军所处的空间越来越小,到最后他们不得不被挤撤出这个狭小的缺口,只留下一地尸体。
“退——!”当前进的环卫行到阵列线第一行时,七步外的矛阵终于可以后退了。然而就在这时,秦军中又起了呼喊,阵前散乱的甲士不自觉让在一条通道,一支手持长兵的严整队伍出现在矛阵左侧,他们并不打算击破夷矛阵,他们的目标是矛阵一侧的环卫阵列。
没有撞击,只有用力挥舞的吆喝,秦军甲士一上来就把军阵第一排环卫所持的盾牌斩碎,盾牌碎裂,人也被斩断手臂、削去头颅,惨叫之声异常突兀,可比惨叫更响亮的是卒长厉喊:“锐——士!长兵前、长兵在前!长兵在前!!”
这是秦军的锐士,他们手中没有短兵,全是长兵,而这长兵不是殳矛,而是铁铍。铍是将剑套于长柲之上,千年后唐代陌刀的雏形。它的威力非殳矛可比,其不但能刺,还可以斩。一铍斩下,盾牌尽碎、木柲皆断。
楚军最前列的短戈手被他们一斩而亡,后排徒卒举殳矛相拒时,他们不再斩人而是削柲。长兵之柲全是木制,即便外侧附有丝竹,可大力斩来、两兵猛烈相交,也还是殳断矛折,最后只剩下短棍。顷刻间,这些手持长铍的锐士便横扫前三行环卫,把后排杀得大退。
熊荆个子矮,列于阵中看不到秦军锐士破阵时的凶悍和犀利,他只看到诸人全转头左看,而那边正嘶喊身一片。“发生何事?”他问。
“是秦…,无事、暂且无事,大王……”宫卫是特别遴选的,身材力气都是一流。连最精锐的宫卫都挡不住秦军锐士,养虺的双腿已在打抖。
“那你抖什么?!”熊荆人矮看不到上面,看下面却极为方便。身侧养虺腿抖又怎么瞒得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