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屋,关上门,小铃铛还没来得及扔下,柳素梅便道:“拼好。”
柳素梅惊道:“我?师姐,你这有点过分了啊,你让我来拼?”
柳素梅不解的看着她,道:“难道你让我拼?其他人我信不过啊!”
小铃铛顿时哑然,她忍气吞声,嘴巴撅得能挂一个油壶,不情不愿的将撕破的书信拼好,她一看,顿时咦的一声,道:“师姐,你快来看!”
柳素梅盈盈上前,只看了一眼,便双眉紧蹙,道:“你快追上去,把这书生找回来!”
小铃铛撅着嘴道:“又是我!你使唤我就算了,现在这破落武士居然也能隔空使唤我了!”
柳素梅顿时往外走,道:“你不去,我去!”
小铃铛赶忙拦住:“我去,我去还不行么!”
小铃铛飘然出门,约莫过了一刻钟后,她垂头丧气的回来,刚进门便嗔道:“这破落书生,走的时候看着一瘸一拐的,怎么走这么快?”
柳素梅沉声道:“快,城里面的客栈,四处找一找!天色已晚,他肯定没有出成安城。”
小铃铛叹气道:“姑奶奶我可真是苦命诶!”
……
夜色渐深,成安城,四海客栈的乙字七号房中,楚云正在奋笔疾书,他神情激愤,笔走龙蛇的写着。
“大同吾兄,见字如面!昔日京城一别,匆匆岁月,至今已二十余载!兄之音容笑貌,磊落胸怀,激昂意气,灿然才华,愚弟记忆犹新。想当年放榜之日,兄高居榜首,贵为状元,愚弟不才腆为榜末,险些名落孙山。”
“如今兄高居朝堂,贵为帝师,愚弟远居同安,愧为主簿。愚弟窃闻,高林凤雏不与燕雀同居,深山猛虎不共狐鼠一穴。你我二人,本今生难以交逢,便如这凤雏燕雀,猛虎狐鼠。可今有一事,愚弟以义相交,以死相托!此义非蝇营狗苟之小义,非熙熙攘攘之利益,此义乃国之大义,民之重义!”
“今我同安,惨逢大变,灵山修士千山雪为一门之私利,为一己之私欲,悍然施法,周家满门,一千余口,尽数丧身火海!然我同安百姓,皆受其惊,十万军民如逢营啸,溃散逃亡如遇山崩!城中官员骤然逢乱,悉数逃亡,众军群龙无首,一并溃散!城中乱军恶民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奸.淫.妇女,恶行难书!”
“悲哉我同安,贵为北地重镇,如今却化为一片白地!十万繁华,付之一炬,万家灯火,毁于一旦!然我同安太守徐涛逢此灾祸,不思与军共进,不思与民同退,未想救灾,只图自保,却欲将灾祸化为祥瑞,意图欺君罔上,蒙蔽圣听!呜呼哀哉,如此丧心病狂,百年不见,这般惨案冤屈,千古难闻!”
“愚弟不欲与其同流合污,便遭其统领半路截杀!幸逢义士,免遭灭口,否则愚弟尸骨寒矣!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愚弟身死事小,然圣听蒙蔽事大,百姓沉冤难雪事大!”
“我大齐今日看似国泰民安,如逢盛世,然如烈火烹油,危机四伏!上观庙堂,天下知国师而不知圣上!下看朝野,愚民知修士而不知官员!然我官场吏治腐败,无官不贪,官官相护,沆瀣一气!修士当头,如腐蛆跗骨!官府捐税,如泰山压顶。修士门派欺压官府大户,官府大户压榨百姓乡民,层层盘剥,级级压榨,长此以往,民怨沸腾,国将不国,大齐危矣!”
“兄身居高位,既为士林领袖,高洁怀义,又为太子文胆,豪气干云。闻此血案,自当为天下百姓发声,理应为公理正义挺身!愚弟不才,泣血而书,望兄见书禀圣,弟纵在九狱之下,亦可瞑目!”
楚云写到激昂处,热泪盈眶,正激动不可自己时,突然间他听见门外传来一阵笃笃笃的敲门声。
楚云顿时大为警惕,扭头向这声音看去,低声喝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