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器具虽然常见,当时却大多为杂质多、瓶壁厚的绿色玻璃(前世又被称为德国古玻璃),抑或是来自南方价格高昂、制作繁杂的金属玻璃。
而像眼前这种完美成色、滑润外形的工艺品,任何懂行的人只要看一眼,就能立马评判出其中的高昂价值。
托德将玻璃小壶靠近了一些火光,仔细查看了一番,嘴中答道:“这是前些天,我和卡琳刚刚制作的玻璃工艺品,那句古泰罗谚语是我刻上去的。”
哈金斯在他身后发出了倒吸凉气的声音。
火光照耀下,小壶看上去有点类似前世酒桌上的酒盅,远看起来有模有样,细看就有不少问题。
卡琳毕竟是女孩子,肺活量有限,吹制玻璃的时候没办法随意塑形,只能制作一些简单形状的产品;瓶底的玻璃壁上,有些气泡悬浮其中,这是炉温不够高、技艺不纯熟的失败表现;小壶把手与主体的连接处,有着废液形成的凝固体,看上去有些难看不美观。
在哈金斯眼中的宝贝,在托德看来却是问题百出的次品。但是这个家伙却选择性的遗忘了,自己之前做出来的那些作品,说起来连『垃圾』都算不上。
将小壶放入了木箱中,托德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我们,一旦拿这些东西出去售卖,势必会引起他人的觊觎。所以,我有个计划,你听听看……”
北方的海盗、暮西海港、护教驱魔团、玻璃制品、古泰罗铭文、教会派与禁欲派……
斯拉夫男子听着僧侣口中那个庞大的『计划』,嘴巴越张越大,听完之后,第一个反应居然是开口说道:“你疯了!”
片刻之后,他低下头,又仔细想了一遍,轻轻摇头说道:“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成功?”
在房间中来回踱步,再看一眼墙角的玻璃制品,哈金斯再次陷入沉思,用手捋了捋下巴上的小辫,用着不确定的语气说道:“或许……如果我们运气够好……说不定……”
男人最终放弃思考一般,耸了耸肩,朝着僧侣问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尝试这么危险的计划?”
听见对方的问题,托德眼中有一瞬间的迷茫。这几天的遭遇慢慢浮现心头,让他的眼神重新坚定起来。
他摸了摸鼻梁,将身体斜靠在了墙壁上,一边回忆着过去一边缓缓说道:“过去迈里斯大师在的时候,我每天上午去上课,下午去地下炼金室,夜晚入睡。周而复始,天天如此。对于未来,我并没有感到压力,也没有想过太多。或许我觉得,日子就那样过去也挺好。”
火光晃动将托德的脸,照的阴晴不定,僧侣的语气变得萧索起来:“在那之后,迈里斯大师不告而别,教会将我当做侵占修道院的工具,修士们视我如贪恋世俗的叛徒。我的容身之处就像这样……”
他伸出手掌,相对而置,越来越近:“……被挤压、被剥夺。我慢慢明白了一件事,原来我一直都生活在光明之所,眼睛总是向着太阳的方向。当阴影袭来,我的立足之地,就像这玻璃一般,脆弱和不堪一击。”
“这次的计划,或许听上去就是一个笑话。但如果成功了,我或许能为我们这些异种,建立起一个庇护所;如果失败了,不过就是回到起点罢了。怎么样?哈金斯老哥,你愿意帮我吗?”僧侣站直了身体,向着对方伸出了右手。
屋中的二人对视了一眼,哈金斯突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托德,你相信奇迹吗?”
男孩想了想,摇了摇头。
男子走上前,无视了对方伸出的手,直接抱住了他的肩膀,笑着说道:“我相信……我面前的你就是一个奇迹。”